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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好的鸭子外面包上两片荷叶,尹湉湉用线将它捆好。
外面再裹上一捧黄泥,包的密密匝匝,沉甸甸一捧这才放到了烧好的炭炉顶上。
大功告成,她美得哼起了小曲儿,走到水塘边洗干净了手。
从头到尾都是一人在忙活,她自有做事的一套章法,旁的人都插不上手。
“尹姑娘是蜀中人氏?”阮平朝问道。
听见这话尹湉湉惊喜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对啊,阮承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阮平朝也沾上她身上鲜活的愉悦,笑道:“你刚才哼的曲子我娘也给我唱过。”
“你娘也是蜀中人啊”
“是的,不过她很早就随我爹到了金陵生活。”
阮平朝家世代科举入仕,都是文人,他是金陵会试的第一名,随后又被选入应天书院读书的贡生。
这回进京赴任则是皇帝钦点,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光耀门楣的事情。
可尹湉湉只是个知道吃喝饱腹的小丫头,在她眼里官爷都是一样的人。
不过一听说阮平朝的娘亲是老乡,她瞬间来了兴致:“阮承佑,你回去问问你娘,她保准儿知道蜀中第一酒楼汉阳楼,那就是我家开的,我家酒楼大得很,你的银子我肯定能还得起。”
说话间她将小胸脯拍的脆响,眉眼间不无得意。
“不需要担心钱的事儿,我借你银子,你帮我做饭,就算两抵了。”
尹湉湉瞧了眼炭炉上的鸭子,觉得他说的在理,可又觉得平白欠别人银子实在心里过不去。
于是她继续道:“饭还是给你做的,银子也会照样还你。到了京城天天给你换花样做,我会的多着呢!”
尹家世代在蜀中开酒楼,她爹是现在汉阳楼的当家人。
本来到这辈儿也应该将衣钵传给儿子,可只怪她娘不争气,生了俩丫头。
她还有个姐姐叫尹娇娇,姐妹俩自小跟在父亲身边学厨,两人手艺不相上下。
同一个娘生出来的两个丫头模样出落得都很标致,可性子完全不一样。
尹湉湉是个直来直去的憨爽性子,及笄两年,家里的门槛都要让来提亲的媒婆踏破了。
可她还对男欢女爱之事一点也没兴趣。
而姐姐尹娇娇娴静温柔,还早早的和西街的顾秀才私定了终身。
两人约定春闱科考结束,顾秀才就回蜀中迎娶娇娇进门。
可眼见着春去秋来,过了一年。
尹娇娇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京城来的信儿。
她不愿相信情郎变了心,情急之下,只留了张字条便奔了京城。
尹湉湉跟姐姐感情很好,从小就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她先挑,家里有了漂亮的布样也都先给她选。
姐姐一走数月,她实在心里愁闷的慌,又老见爹娘偷摸在屋里抹眼泪。
她心里那点大义凛然的豪气腾地窜上来,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她带上小包袱,扛了把菜刀,直奔京城找姐姐来了。
她走的时候只留了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条算作交代。
尹湉湉说着说着竟生出一丝愁绪,她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像只不高兴的狗儿。
高兴不高兴都是一瞬间的事儿,阮平朝实在有些羡慕这心思单纯的小丫头。
他安慰道:“等到了京城,我帮你找。”
阮平朝清冷的声音里带出些温情,尹湉湉听罢有了底气:“对啊,你是官爷,你还在京城当官,肯定能帮我找到姐姐!”
“丫头,你或者讨好讨好我也行,我家在京城也有些铺子,人手并不比阮大人少。”
不知什么时候段启山也起了身走到两人身旁,插言道:“没想到小丫头还是个重情义的,不错。”
说着他笑嘻嘻的弹了下尹湉湉光洁的额头。
尹湉湉没怎么样,只是撇撇嘴揉了揉他刚才弹得地方。
倒是阮平朝咳了一声,轻飘飘道:“……男女之大防,不可不守。”
段启山气得够呛,你俩刚才说话的时候都快贴一起了,你怎么没想到男女大防……
你这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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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鸭子已经烤好,尹湉湉不知从哪里拣了两根树枝充当火箸,将黄泥包着的鸭子从火上拣了下来。
用石块将已经烤硬的黄泥敲下来,露出里面的荷叶。
鸭子的汁水已经渗到叶片外头,还没拆出来已经能闻到阵阵的肉香。
“小丫头,你要不跟我到府上去做厨娘吧。”
段启山被香的涎水快流出三尺,急吼吼道:“你比柏伦楼的大厨手艺还好啊。”
尹湉湉骄傲的昂起头,手上还快速的在解着荷叶外的绳结:“才不去,我爹说除了进宫当御厨,上谁家当私厨,都跌份儿。”
荷叶完全打开,里头鲜嫩的鸭子冒着热气儿,肉香扑鼻。
尹湉湉迅速将两只鸭腿拆下来,挨个儿递到两人手里:“谢谢你们愿意帮我找姐姐,这也没啥好处给你们,只能用鸭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了……”
光线透过密林照下来,小丫头一张脸被衬得清透干净,她手里拿着鸭腿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可爱。
鸭子身上最好吃的地方给了自己,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直想推让。
可小丫头笑起来道:“吃吧吃吧,不够吃一会儿我再去打一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