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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无情道,学正道经学,却是魔神转世,这是他无法阻挡的命运,但即使如此,那些血莲还是让夏子皎感到一丝冷,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身前人的衣襟,微微用力的指节有些泛白,抬起眼的一瞬,对上了殷玄生的双眸。
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安一览无余。
下一刻,血光骤然熄灭,江面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清冷,那一朵朵黯淡下去的血莲,被拦腰斩断,断口锋利而整齐,一朵又一朵无声无息的沉入水中。
江面沉默了,两岸也沉默了,他们甚至没看见殷玄生拔剑,但殷玄生就斩断了这一百零八朵血莲。
他似乎,比他进入玄风城之前更强了。
河岸漆黑,夜风寂静,只有站在画舫中央的身影默默矗立着,半晌才传来他含笑的声音:“魔神不喜欢可以直说,何必毁我血莲。”
“碍眼。”
那人默然了一会,旋即淡淡道:“魔神恕罪。”
那人还站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轮廓,穿着一身宽大衣袍,广袖宽袍流云绣带飘散在夜风中。
旋即又听见那人的声音道:“魔神怀中抱着的……可是夫人?”
夏子皎:“……”
夏子皎向内偏了偏头,默默把脸藏了起来。
那人站在甲板上,看着魔神怀中的少年细微躲避的动作,嘴角的弧度又扬起了一些,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六界第一美人,夏子皎。
六界至尊,配六界第一美人。
强大如斯,有根软肋总是好的。
殷玄生看着甲板上的男人,眸光淡淡的投了过去:“退回洗心海。”说罢抱着少年转身。
“魔神当真如此想。”那人盯着河岸旁两人的身影。
“退回洗心海,或者留下,做我的敌人。”殷玄生道。
身后的窃窃私语如海,一瞬全数淹没,沉默得只有江水波涛的声音。
魔神在向他们宣战。
殷玄生继续向前走,随着两人的经过,惊动流萤飞出,四处幽光点点,少年在他怀中仰起头,伸出手指虚虚点了一下离自己很远的一点幽光,就像遥遥点着星星:“哇……”
殷玄生垂眸,看着少年惊喜浅笑而明媚的双眸,他不是来这里接受众魔修的朝拜的,仙界是仙界,洗心海是洗心海,纵然魔神出世,这天下也不会是洗心海的天下。
夏子皎仰头看着漫天流萤,梦境之中,殷玄生收服了洗心海,六界都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他分明是要当魔尊的,但是他此刻又让洗心海众人退回洗心海是什么意思?
夏子皎踌躇了两秒:“玄生……你不想当魔尊吗,他们……都是来朝拜归顺你的。”
殷玄生的脚步微微一顿:“若是以往洗心海也算一个好去处,但我有了其他想去的地方。”
夏子皎懵懵懂懂点了点头,他脑袋被殷玄生似乎不想当魔尊了这件事有点弄浆糊了,想法都混乱在了脑海里,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山居了。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宽阔大床,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熏香。
“今晚在山居休息是吗?”夏子皎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柔软了许多,眼睑微微垂下,一副小兽回了自己窝里的松懈模样。
如果殷玄生真的带着他去八大家族的下一家睡觉,他估计会睡不着,在山居睡觉是最好的了,少年翻了一个身,滚进床榻里抱住了软绵绵的锦被。
殷玄生看着少年的模样,神情也柔软了一分:“好好休息。”
阿潜跟在他身边之后,便没有太平过几天,想要将一切都给这个少年,但带来的似乎只有兵荒马乱。
但少年似乎丝毫不觉,抱住了锦被便侧过头来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声音软软的:“你也好好休息。”
殷玄生站在床边轻声嗯了一声,看着少年的模样,静静看了片刻,他衣衫有些乱了,模样那么乖巧可爱。
“阿潜,将除魔剑给我。”
“除魔剑?”夏子皎抬手,意念一动,除魔剑就出现在了手上,除魔剑很听他的话,甚至都不需要灵力驱使,只要他的念头一动,除魔剑便会随他的念头而动。
这柄剑是少见的银白金属打造而成,刀刃薄而锋利,线条却犹如流水般绵长。
夏子皎想起它的名字,月尘。
的确是个很温柔的名字。
“它叫月尘。”
剑刃轻鸣一声,似乎是一声回应。
殷玄生将剑取了过来,握着剑柄一丝灵气顺着剑柄一直游走到剑身。
月尘嗡的一声震颤起来,似乎是愤怒的抗拒。
殷玄生的手却没有放开,紧紧握住剑柄,将月尘剑的挣扎生生压了下去。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阿潜的其他魂魄就在这柄剑里。
他皱起眉头,感受到一丝驳杂的气息,这柄剑里似乎不止一种气息,还有另外一种气息混合在其中。
夏子皎看着月尘剑在他手中震颤的挣扎,虽然距离并不远,但月尘脱手之后,少年还是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空洞感,仿佛自己的身躯一下便薄了许多,许多东西无声无息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
殷玄生凝目看着手中的月尘剑:“许多灵脉怪异虚弱的例子,都是因为轮回之中魂魄被一些意外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