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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口子。
林涂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瓷片。
看来沈朗月是知道了自己在试验什么,不啻于帮她一把。
手臂上方,那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便是沈朗月的答案。
——林涂,你瞧,我身上的伤口都会落在你身上。别再想着像当年一样靠伤害自己来制约我了,不可能了。
顾言风将那群被林涂送出来的邺城人安置在了不远处的漳州城外。
景尧也用带着的孟婆汤改了那群人的记忆。
现在他们即便醒来,也只知道自己是个逃难的灾民,邺城遭了雪灾,不能再回去了。
处理完这些后,顾言风坐在邺城外小山坡上的一株雪松顶端。
从那棵雪松上,他能瞧见那在结界下显得模糊的邺城。
先前在城里,他听到了林涂说,沈朗月不过是自己魂魄的残影。
如今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都安排完了,顾言风坐在雪松之上,想起了听到的那些话。
本该松口气的,可顾言风却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仿若被什么狠狠掐住了。
他将林涂留在津门时,抱有的无非是沈朗月才是阿涂想找的人,林涂在他那处,总不会如同跟自己回永安后有生命之忧那样。可以好好活着。
可,倘若沈朗月只不过是偷走了自己记忆的残影,又能对林涂好到哪里去呢。
先前,他也有过疑心,当年将死去的自己变回鬼身的,会不会是阿涂。只不过林涂不愿提起这事儿,顾言风便也没有再提及。
但,也只有顾言风清楚。
他是因为林涂的回避所以不再提及,还是因为自己的怯懦不敢提及。
怎么敢问?
若是救自己的是林涂,那么这么些年,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现在真相被剖开,字字句句拆解开放在了他的面前。
顾言风双目通红,他不敢去想,当年只见到梁静知的林涂想了些什么,又同梁静知发生了些什么。
想必,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
顾言风有些恍惚,他记起了林涂刚刚出现时,对梁静知做的事儿。
剥皮剔骨。
他的阿涂,向来善良,从不会对无辜之人动手。
他那般善良的阿涂,对上梁静知时,却将她剥皮剔骨。
当年,那梁静知到底是对阿涂做了什么,才让向来都淡淡的阿涂,将这份恨,这份怨记到了今日。
而自己呢?而自己呢!
顾言风几乎要坐不住,快要从雪松上栽下去。周身的鬼气如同疯了一般在山头肆虐着。
自己做了什么?
将害了阿涂的人当做上宾。
将害了阿涂的人救了回来,以礼相待了三百余年。
血腥气在顾言风口腔中弥漫开来,他成了白骨的小臂已经长出了新肉,而现在,浓郁的鬼气正缠绕着他修长的指头。
一圈一圈,仿佛缠绕在他心头。
将他那颗心结结实实捆了个遍。
仿若是在滚烫的铁液兜头浇在了他那颗心上后,又立马将他的那颗心丢进了冰雪肆虐的冻土里。
顾言风几乎被鬼气包裹住了,半山腰的端午同黄路,半点儿瞧不见他的影子。
“这姓顾的是怎么回事?”黄路抬头时便瞧见山头鬼气弥漫,如同烈狱。忍不住开口询问端午。
他已经缓过来不少,在半山腰循了个山洞暂且安顿下来。决心即便自个儿没法子闯进去,也要在邺城外守着姑娘。
听到黄路的话,手中抱着柴火的端午顿了顿,她也看向山顶。
那通天的鬼气当中,隐隐有红光。
端午收回目光,蹲下身自顾自地点起火堆,“鬼王大人自有思量。”
黄路搓了搓胳膊,“我可不是担心他啊,只是敲他不对劲的很。”
端午没再说话,可心里却打起突突。顾言风如今,分明是有入魔的先兆。
她不曾真正见过魔,只是听人说过。
堕魔的痛苦,仿若是将原先的妖也好,鬼也罢通通掰烂了揉碎了,然后重新拼起来。
听说,堕魔时身上所承受的痛,如同世间大山同时砸向骨骇。那痛苦,能逼疯原先的魂魄,活下来的只剩只知杀戮的躯壳。
微弱的火苗在端午面前燃起,带来了一丝暖意。
端午被冻上的睫毛也软了下来,一滴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也许是融化后的雪水。
鬼王大人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