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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看起来不错。”
当然不错,这是梁嘉树的爸爸有一次去美国出差,给他带回来的,梁嘉树便把手表解下来,递给她,“你要看看时间吗?”
看就看,周天接了,手表上带着少年的热热的体温,还有汗意,她抓在手里,心跳很快,这是梁嘉树的贴身物品……她压抑着暗涌的心潮,很快又还给他,说,“我不饿,你想吃什么我请……”
真糟糕,身上没带几个钱。
她突然脸红着笑笑,“钱不够,你自己花钱买着吃吧。”
“我可以请你。”梁嘉树说。
他都说两遍了,周天觉得自己不需要太矫情,嗯了声,说:“你请我吃雪糕吧,那种白桃雪糕。”
“还想吃什么?”
“没有了,我就想吃雪糕。”
梁嘉树跑到对面便利店,很快买回雪糕,一人一只,两个优等生靠在树荫下沉默地吃起雪糕,想来想去,都没什么话说。
“你那天,没去看话剧?”梁嘉树用的是很随意的口吻,周天顿一下,她舔了舔嘴角,这一瞬,莫名可爱,但一开口就没那么可爱了,“不想去,没什么意思。”
说完仿佛意识到当天主角就在眼前,她咳了下,说:“你数学笔记对我帮助很大,有几种类型的题目正好是我的弱项。”
我虽然没去看你的话剧,但你的笔记还是非常有意义的,周天希望,自己表达清楚了这层意思。
两人的对话,像剥洋葱,一层又一层。
似乎不想继续话剧的话题,周天咬了一大口雪糕匆匆吃完,透心凉,她坐上了自行车后座,梁嘉树无奈笑笑:“你能不能等我先上啊?”
女生镇定自若告诉他:“我不会上活车子,只会上死车子。”
这是周天一个难以克服的短板,坐自行车,她只能先坐上去,绝对做不到别人骑走了,追着一屁股坐上去。
“你要是累了,我可以带你。”周天也学他,狡猾地来了句。她要让他知道,她可是会记仇的人。
梁嘉树很自然地笑着伸手,朝她脑门一弹,两人都被这个忽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下,周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梁嘉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说句“不好意思”,转身骑上车,把车子蹬得飞快,少年的衣角再次烈烈扬起,像夏日的风。
这时候,周天没意识到,她脸热的样子就又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小女孩,而不是那个被变故和贫穷沧桑着的“大人”。
这是某种幸运吗?去时,他们迎着风,回来,风都跟着善解人意地变了方向,周天的脸,照例被他的校服轻触,女生的面孔时隐时现。
只有风知道,周天喜欢极了这样的感觉。
然而,学校近在眼前,她的理智像退潮的海水,重新涨起,周天在门口下车,郑重说:
“今天的事,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对了,还有数学笔记,一并谢了。但我希望,我们在学校的交集还是少些比较好,你应该知道,同学们最爱乱传八卦,今天……”
要怎么说今天你抱了我?
跟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处,梁嘉树懂她的意思,他居然还能保持住礼貌的笑意,不过,笑意里的疏离却毫不掩饰: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今天的事纯粹是因为我恰巧懂急救。换成任何人,我都会去救。如果你觉得我今天做这个事,是出于对你的爱慕,或者是像别的男生那样想接近你,可能你想多了。”
想多了。
那种纯粹快乐带来的心脏跳动,是她想多了,梁嘉树一定以为自己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周天觉得自己立刻化作了一条怨毒的小蛇,她真怕自己已经目露凶光,女生下颌紧绷,成一条线,明显在极力维持着同样恰到好处的礼貌:
“嗯,这样正好,大恩不言谢,我不再赘述了。”
她抢在他前面进学校,头微扬,留给他的还是那个秀挺有些清傲的背影。
学校里,梁嘉树英雄救美的事迹以堪比病毒复制的速度,传遍附中。
有太多人看到那一幕,这太刺激,每个高中都有早恋的学生,但大都收敛,很少有人真的亲眼见到赤裸裸的亲密接触。这回不同,梁嘉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抱周天,尽管是为了救人。
但一个男生紧紧抱住一个女生,真实发生了。
李佳音没看到,她在寝室,此时此刻,她听到的版本已经是梁嘉树摸到周天的胸了,真够低俗,她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却一直在微微笑。
她甚至在宿舍打了圆场,当时,寝室人看着周天的柜子一脸不可思议地议论,是她第一个说话:
“我觉得,不会是班长的,我想她应该不是这种人。”李佳音苦笑了下,“我跟班长打交道虽然不多,可我想,她是有矛盾会跟你明面对线的人,不会在背地里做什么不好的事。”
大家于是用一种更不可思议的目光看李佳音,她太有胸襟了,她们本以为李佳音跟周天有很深的梁子,没想到,她竟然会替周天说话。
连冯天赐都惊呆了,她有一瞬的迷惑:这个李佳音,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可维护周天的,依旧是她。
一个中午,周天都没有回宿舍。
果然,周天刚出现在教室,教室里就安静了。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她,一个中午,发生太多事,有海姆立克,也有月季花,大家用各自耐人寻味的目光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