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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元回头,见几座大型兵甲艨艟穿过重重风雪,正在往他们所在的小船慢慢靠近。
船上的其他人见此,刚放松的心重新被吊起来,手握兵刃,警惕地盯着前方的不速之客。
陆景元望了片刻,道:“是南安王。”
江上风雪扬起艨艟上的军旗,隐隐可见一个“陆”字。
大雪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姝姝提着食盒来到陆景元的舱房前,正想敲门,昊苍刚好从里面出来,他手上还端着已经冷掉了,刚被撤掉的白粥。
“夫人,您来了。”
姝姝往里瞧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问道:“昊苍大人,爷还是不愿用饭么?”
昊苍叹了一口气,答道:“少主已经快两日没有进食,如此滴水未进怕是撑不住多久,夫人快劝劝少主吧。”
姝姝点头:“好。”
“那夫人,属下先下去了。”
昊苍走后,姝姝迈入房内,轻声地关上了门。
舱房不大不小,方方正正,长宽三丈不到,只能容下一张床,一套桌椅。
细微的烛火在灯台内闪烁,姝姝方停在木桌前,灯芯便燃了一声爆,而坐于木桌后的男子却并不为之所动。
他依旧提笔,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在纸上书写些什么。
姝姝将食盒放在一旁,朝他笔下望去。
陆景元的手精瘦稳平,落笔有力,笔锋利落,方巧写下一句。
“海压竹枝低复举。”(1)
“爷的字,写得真好。”姝姝由衷地赞美他的字,“爷何时也教教姝姝。”
陆景元停下笔,盯了宣纸上的笔迹一瞬,缓缓说道:“姝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姝姝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先是一怔,思及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想必他应是为外祖母离世一事耿耿于怀。
“爷没有错,母仪垂则辉彤管,婺宿沉芒寂夜台(出自《韩愈诗赋》),深恩未报惭为子,浅薄不消羞做人(出自《增广贤文》),爷为了先皇后之事,所作所为本就天经地义,是天下子女职责义务所在,所谓百善孝为先(出自《围炉夜话》),爷身为人子,并无过错。”
姝姝继续道:“姝姝随外祖母入京的前一夜,外祖母曾与姝姝夜谈,从她老人家的话中,姝姝不难看出,她忠心先皇后,心中对先皇后挂念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夺回先皇后的骨灰,送回雪昆,即使没有爷,外祖母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心愿。”
“因此,爷莫要将外祖母离世的责担全然扛下,若是她老人家在天之灵,瞧见爷如今的模样,少不得要心疼。况且爷还未将先皇后送回雪昆,爷应当保重身子才是。”
话音刚落,灯花又爆了一下,几点火星子落了下来,成了灰烬。
陆景元默了默,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少女,她已换上一身素衣,发上的玉簪泄尽,绾上青色的发带。
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绣包上,他道:“爷不想用饭。”
“那爷想吃些别的什么吗?姝姝去做。”
陆景元轻轻抬起头觑她明亮的眸子,不急不徐开口:“想吃糕点。”
姝姝又是一怔。
糕点?这大江上,她去哪寻糕点?
爷平日里并不是不爱吃糕点么?
为何今日......
哦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他们离开祈天楼前,晋析送了她一些点心!
姝姝连忙打开绣包,从里面寻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打开,甜蜜的花香果香即刻从里面肆溢出来。
块块糕点做工精致,绘图精美,有奶白的,也有青黄的,估摸着有七八块的样子。
路上发生了太多事,她是一口也没来得及尝。
恍惚间,她又想起一事,放下糕点对陆景元道:“爷!姝姝想起来外祖母那夜交给了我一样东西,我去拿来给你!”
“去吧。”陆景元道。
然而姝姝再回来时,桌上的油纸包已经空了。
“爷,这这这,你,你全吃了?”
“嗯。”
姝姝瞪大了眼,看着桌前这个,用素帕慢条斯理擦嘴的男子。
“味道不错,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呢?”
姝姝敢怒不敢言,将手中锦盒递给他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撅起上唇嘟囔道:“也不知给姝姝留上一块,这些糕点都是三殿下送姝姝的......”
陆景元接过锦盒打开瞧了一眼,眉心微蹙,旋即阖上盒盖,重新递到姝姝面前。
“这是外祖母给你的,并非要交与我。”
“?”
在陆景元清冷的目光下,姝姝带着满腹疑惑打开锦盒。
盒子里赫然放了一只幽兰色的翡翠钗,钗顶镶嵌了一颗樱桃大小的夜明珠。
“这是,给我的?”
陆景元伸手拿出翡翠钗,将它折成两截,夜明珠掉落下来,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