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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朝开口,“只有两句,不多。”他努力回忆着,模仿着那一日听到的声音,说出几句拗口的异族语言。
简云瑶简繁主仆两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动到他身上。
那两句话,傅朝朝学得九分像,这确实是辽国话无疑。这两句的意思大概是“时候不到,不能出关。”与“问问她,什么时候有机会。”
简云瑶能听懂些西辽语。
她十九岁时,曾在旱魃关大败西辽,名扬天下。旱魃关地如其名,葫芦口一样的地形,常年不见雨水,却偏偏是西辽与大夏边境线上最重要的关口。
其实仔细说来,这旱魃关距离如今的付云山,也不到百里的路程。
“你能确认?”简云瑶看着傅朝朝,“这其中也许牵扯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
听到她如此认真的说这涉及到许多人的性命,傅朝朝先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连脑海里清晰的两句话语都随着简云瑶的问题开始变得模糊。
他原本是十分确定的,可当她这样问起的时候,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有时候,傅朝朝有些讨厌自己思路跳脱。这头分明在和简云瑶说十分重要的事情,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那些丢人的事情。
一种从脚趾蔓延上的来的羞愧翻腾起来,他下意识地侧过头。
模仿别人说话,是小时候刚刚回到傅府时候学会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小君去了庄子里,每一日都在田垄上和庄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疯玩。虽然庄子只在盛京郊外,常说的话语,也与盛京内流行的官话不同。
傅朝朝至今依然还记得那种羞愧。
他刚刚回到傅府,按照母亲的安排,跟随着稍小的弟弟一起上学。
第一次上私学,刚刚随着教养小郎站在同窗前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底下人便笑成一团。
年纪稍小的傅朝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他,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后来,他逐渐知道,那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里、语调里、都有那种乡间沾染上的味道。
方言成为了他们嘲笑他的原因,他晒得有些发黑的脸庞,成为了他们欺负他的理由。
他是庶子,是死了小君,从庄子里接回来的野孩子。
那时候他七岁,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羞耻的意思,却已经学会了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他也想学那些听起来十分优雅动听的官话,可他不敢和弟弟说,说想要学习,只能盯着那些人的嘴,听着他们的声音,默默学着他们说话时候的腔调。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学着小时候的其他玩伴,却在盛京被人狠狠地笑话。
即使现在,傅朝朝已经不在意那些人嘲笑他乡巴佬的语调,却还是偶尔回忆起那种被嘲笑时候的涌动的情绪。
像是现在,他分明那样擅长学习别人的腔调说话,却不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是的,我确定,我能肯定,我相信我听到的声音,我敢承担责任,确保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他开不了口,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傅朝朝下意识地逃避让简云瑶皱起眉头。
在她眼中,这样的表现无疑于说谎。
“你知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简云瑶几乎默认了他在说谎,心中不由得烦躁。
她本就不愿意让傅朝朝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先前他那般表现,她还心中生出一分愧疚,可看到傅朝朝偏过头的瞬间,简云瑶心中的一丝希冀被厌恶所替代。
傅朝朝,一点小聪明,全都用在了算计人心上。
这种时候他还分不清主次跑来这里捣乱。
“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简云瑶转身。
她现在看到傅朝朝的那张脸,就会想到刚才对他产生的那些情绪。
真是她自作多情,居然相信傅朝朝?
傅朝朝看着她转身,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愤怒。他也没有资格因为愤怒。
他在怨恨自己,怨他自己懦弱与脆弱。
明明花费了那么多功夫,才为自己打造了一副盔甲,才说服自己已经从那些过去的伤害之中走出,为什么一看到简云瑶,这些努力就都白费了?
因为她长得像简云宿?因为她像是那个将他的最后一点点尊严忽视掉的简云宿?
践踏?简云宿都未曾践踏他,只是轻飘飘地一句。
“只是个逗趣的小玩意儿,消遣着玩儿而已。”
她根本不在意。
简云瑶也是一样的。
她说:“别在这里添乱。”
他想起洞房花烛夜,被酒精洗刷掉那层伪善外皮的简云瑶,她那眉眼之中的锋利是掩盖不掉的。天家女子,何曾能体会他的点滴情绪?
一侧的简繁抬眼看着眼前的画面。
她跟着简云瑶十多年,也曾随着她战西辽。
这男子的话,确实是西辽语无疑。
她望向先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