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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谁也没先开口,气氛不知凝滞了多久,墙上的挂钟一刻度一刻度地走着。
几分钟后。
江子声一句话没说,起身,出了办公室门。
这会儿已经快四点了,江子声走到附近商场,循着记忆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自己的车。
刚拿出车钥匙,手机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座,接通。
程然开门见山地问:“你跟那设计师姐姐是什么个情况?”
“没什么情况。”江子声淡淡地回。
“不是,她真在追你啊?”
“算是吧。”
程然一噎,有些无语地说:“什么叫算是吧?”
打开中间的储物格,从里面翻出两颗薄荷糖,江子声漫不经心道:“她单纯就想跟我玩玩。”
“......”大概觉得听到了什么稀罕话,程然顿了下,“玩玩就玩玩呗,你又不是玩不起。”
江子声没接话。
拆了薄荷糖的糖纸,他扔进嘴里,含了会儿,又没多少耐心,用牙齿嘎嘣咬碎。
凉丝丝的感觉瞬间侵占了口腔,铺天盖地,直往上冲到脑门。
十分提神醒脑。
江子声开了扩音,慢吞吞地插车钥匙,轻转了一下,打火引擎,但没急着驱动。
“那设计师姐姐长得挺漂亮的,你要真和她在一起了也不亏。”程然“啧啧”了两声,感叹道,“我刚无意间瞅了眼,比好多女明星都好看。”
江子声咬着糖块,闻言“嗤”地笑了下。
他这语气像是嘲讽,又似不以为然,惹得程然没忍住吐槽。
“说真的,声啊,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身边来来往往姑娘那么多,喜欢你的更是不在少数,结果哥们儿这都快结婚了,你还是个童子鸡,一次恋爱没谈过——”
不知是被哪个字触及到了敏感点,江子声眉心猛地一跳。
随后,听见程然幽幽地接上了后半句:“——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
“?”
江子声一个没收住,“咔嚓”的一声细响,本来就碎了的糖块被咬成粉状。
他冷冷地笑了声,字正腔圆地:“滚。”
程然怎么可能会顺他的意,让滚就滚,那多没面子。于是果断拐回了正题:“我觉着就你这性格,这姐姐还真挺合适你的。”
江子声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
“你多被动啊,跟个蜗牛似的,慢热的要死。”讲到这,程然语气变得愤愤:“当初!要不是小时候我一直没脸没皮地跟你屁股后边儿死缠烂打,咱俩今天的关系也没这么铁,指不定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
江子声打断他:“我和你现在也没多好。”
“......”程然有片刻的气息不顺畅,“你能先别说话不?”
江子声:“你继续。”
被这么一打岔,程然也不记得刚刚说到哪了,想了几秒,干脆跳过续上回忆童年的过程。
“你说这姐姐是个渣女,只是单纯想跟你玩玩,那你也跟她玩呗,谁都别动心,那不就成了,你又不会吃亏。”
手机这时候自动连上了车载蓝牙。
这几句话顺着蓝牙外放,车内空间狭窄,显得格外清晰。
音量骤然间变大,如同一道似是而非的三月风,从耳边穿过。
江子声低垂着眼,盯着手指微蜷的弧度,像是随口一说:“那谁知道。”
程然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江子声伸直指节,嗓音平静。
年前的这段时间,因为陈晓锦的各种需求全定下来了,且订婚宴时间确认在四月份。
林杳忙得晕头转向,任务量重,压力也大,有时候画稿一画就是一整天,累得连家都懒得回。
最后,她干脆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直接搬到工作室里住着。
没灵感的时候抓耳挠腮,废稿扔了一地,整个人处于极度暴躁状态。偶尔助理来汇报工作,一看到她脸色,立马发怵,也不敢再像平常一样和她嬉皮笑脸。
有灵感的时候就拼了命画,没日没夜,熬得眼底下一圈青黑色。
注意力过度集中,导致精神消耗严重,身心疲惫。基本每到一幅新定版图敲定下来,林杳从一堆揉成纸团的废稿中抬起头。
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经黑了。
周五晚上这天晚上。
修改完一副定稿图的细节后,林杳照例放下笔,放空思绪,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看着窗外昏沉沉一片的天空,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想到自己差不多快有三周没回家了,迟疑片刻,还是拿起包,起身出了办公室。
这个点,大家早就下班了,楼下没有开灯。
打开手机照亮灯,林杳扶着墙,半摸着黑走到楼下。开门、关门、锁门。
这几个月她都没什么空闲,车放在4s店护理,一直没有记起来去取。
用约车软件叫了个车,到达茗萃小区门口,时间接近深夜十点。
十二月初,晚风凉飕飕地,刮在脸上生疼。
应该是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味,地面湿润,走几步有一个小水洼。
路灯将影子拉得极长,随着步伐变化,时而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