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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环觑了一眼孟红蕖的神色,小声说了二人离宫的理由。
孟红蕖却想起了昨日她与林青筠的那番谈话,隐隐觉得他的突然离开还有旁的原因。
路过主殿时,她不自觉走进去瞧了一眼。
里头的一应事物都已收拾妥帖,床褥叠得整齐,同初始时并无二异。
只除了隐隐散在空中的那几丝甘松香。
心绪一阵烦乱,她轻拧眉,想将那些没来由的情绪都抛在脑后。
走了倒也好,看孟羲和还能拿出哪般理由来将她再囿在这宫城里。
她回头吩咐佩环:“让人在正阳门备上马车,驸马既已离宫了,本宫自然也要跟着回府才是。”
佩环领命去办。
刚走上几步,又被孟红蕖给叫住了。
孟红蕖指了指守在殿门口的两位小宫女:“动作快点,把她们两个也带上,等出了正阳门再让这两人回去。”
看谁还能再跑去给孟羲和通风报信。
佩环办事一如既往的利索,没多时便回来复命了。
孟红蕖快步走在宫城的青石大道上,抬眸似乎能瞧见远处守着正阳门的禁卫军。
道上却横插进了一道人影,堵住了她的路。
是同庆俞一道在孟羲和身旁伺候的太监庆培。
如今庆俞到了公主府,就只剩庆培一人在孟羲和身旁了。
庆培甩了甩手上的拂尘,朝孟红蕖行了一礼,嗓音尖细:“昌平殿下,圣上有请。”
到底还是被抓住了。
孟红蕖不满蹙眉。
虽心里不愿,也只能转身,跟着庆培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御书房里燃着香,在案旁升腾起丝丝缕缕袅娜的烟雾。
书案上堆放着一叠大大小小的折子,尚未来得及批红处理。
孟翕和坐于案前,手上拿着一沓宣纸。
宣纸边缘隐约泛黄,可见已上了些年头。
上头的字迹虽潦草,但能看出抄写之人的认真。
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柔情。
是庆培从椒房殿里拿过来的。
他同张菀青少年夫妻,两人相濡以沫多年。
张家本为大周有名的将门世家,却在江南剿悍匪的途中误中了敌人的奸计,全军覆没,世代忠良就此泯灭。
彼时他初登基,在心里许下了此生唯张菀青一人的诺言。
不想后来却一时糊涂听信了苏婉莹那等小人的谗言……
到了现在,张菀青也还是没有原谅他。
他只能把对张菀青的无限愧疚都弥补在了孟檀和孟红蕖两兄妹身上。
却不想孟红蕖闹出了昨夜里的那档子事。
听说了这事,张菀青的偏头痛闹得更厉害了。
眼前又出现了那日林青筠到御书房求见自己的情景。
在殿试上对答如流的年轻人,跪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语气郑重向他求娶孟红蕖。
彼时北凉便已频频来信要同大周交好,隐约可窥见几分要娶孟红蕖同大周联姻的意思。
他定不愿让孟红蕖往北凉去,但又恐到时难以堵住朝臣悠悠众口。
再者,朝堂里世家势力盘踞,要动世家的根基,他需得有人助力。
林青筠便是他挑选的最好的利刃。
本不过是孟红蕖一句戏言,他最后挥墨写了圣旨,昭告天下,让这戏言成了真。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频频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再这般下去可不行。
外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庆培扬着手里的拂尘躬着腰进来复命:“秉陛下,昌平公主到了。”
孟羲和挥手让他退下。
庆培仔细给二人关上了门。
御书房里书架重重,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檀香和墨香的味道混在一起,同孟红蕖记忆中并无多大分别。
她不太情愿地冲孟羲和行了礼。
“父皇特意把儿臣叫过来是有何事?”
语气闷闷。
看来是还在同自己置着气。
孟羲和笑了笑。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
“今日青筠恢复得如何?”
孟红蕖随意坐在了案旁的小榻上,听了孟羲和的话,眉头微皱。
“儿臣可没那么闲的心思去打听他的情况。”
“父皇一大早便让人出宫了,应是比儿臣更清楚驸马的情况。”
孟羲和抚须:“听你这口气,倒好似是极为厌烦青筠?”
孟红蕖撇了撇嘴。
“似他这般趋炎附势的虚伪小人,儿臣自是不喜。”
“也就是父皇,被他相貌蛊惑,受了他的蒙骗。”
孟羲和难得地皱起了眉,问她:“你何以认为青筠会是那等小人?”
轻哼了一声,孟红蕖开口。
“林青筠初始时与长昭情投意合,借着长昭的名头过了殿试,而后又弃了她同儿臣成亲,不过是看上儿臣背后的兄长,想借着兄长的势为自己的大好前程铺路。”
“他还惯会用自己那副好皮囊来蒙骗世人,瞧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暗地里却会出入倚红楼那等风月场所。”
“前一日还能与兵部尚书的嫡子谈笑风生,第二日便能将人给告发了,两面三刀,如何教人能信他。”
孟红蕖一脸言之凿凿。
似乎是为了说服孟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