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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从地上起身,拾起那件外衫,整了整衣裙,这才让那侍女进来。
    “景云让你过来做什么?”
    瓦达性子一向古怪,她此刻又背着身子,侍女瞧不清她的神色,一时有些战战兢兢的。
    “回……回殿下,景大臣让奴婢过来给公主送舞衣……景大臣说了,大周皇帝设的接风宴不日后便要开始了,让公主这几日务必好生准备着……”
    瓦达回头,眼圈还泛着些红,就这么一直盯着侍女手中那大红的舞衣。
    侍女被她盯得腿有些发抖。
    瓦达却破天荒没有为难那侍女,反而对她笑了笑:“你将东西送过来辛苦了。”
    这语气反倒让侍女更加惶恐,将舞衣搁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瓦达伸手抚过那大红的柔软料子,唇角扬起,脸上神色却冰冷。
    罢了,他都已经将自己送到大周了,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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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西晋作为一个小国,夹在大周与北凉之间艰难求生。
    若是大周和北凉仍同之前一般势同水火,西晋的日子也还能好过一些。
    但不久前,北凉前脚刚私自撕毁了两国之间的盟约,后脚便派人出使大周寻求合作。
    期间还数次发兵西晋,西晋国小兵少,已经一连输了好几场战役。
    若是北凉当真同大周合作,西晋怕是很快便要岌岌可危了。
    万般无奈之下,西晋只能暗中选了同大周和亲这一法子。
    好在北凉使团虽比他们早到,却迟迟未有两国结盟的消息传出,给西晋留了喘息的时机。
    夜色渐浓,平城的另一个驿馆内却仍旧是灯火通明。
    昏黄的烛火下,李观棋看着阿意送过来的信件,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在北凉的这段时日,他那些战功傍身的兄长又背着他偷偷对西晋起了兵。
    场场皆胜,不仅逼得西晋偷偷派人出使了大周,还赢得了他那年迈父皇的欢心,顺带着让他父皇对他这个出使多日却仍未同大周达成合作的儿子有了意见。
    信里字字句句有意无意都在说他出使的这一趟毫无价值。
    “殿下,我们要不要快些同大周谈成合作,早日赶回北凉?”
    “不急,我们等了这么久,眼看着时机就要到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回去。”
    李观棋疲倦地用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淡淡:“西晋不就是送了个女人过来吗,人没了,看他们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公主过来和亲。”
    阿意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脸上露出一个笑:“殿下英明。”
    ***
    天不过刚亮,驿馆里便响起了嘈杂的声响。
    人声、脚步声……声声不绝于耳,瓦达拥着被子坐起身,眉头紧紧拧着,嘴里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她在驿馆里呆了三日,昨儿傍晚便有大周的官员来细细说了接风宴的事情。
    今夜,她大抵就要被献上去了。
    有侍女要过来伺候她起身,统统被她给轰走了。
    最后还是景云负手走了进来。
    他冷肃着一张脸,看着床上的她:“公主又在闹什么性子?”
    她掀开被子,里头穿着的松软中衣有些凌乱,露出的半寸肌肤娇嫩似雪,景云很快背过身去。
    瓦达绕到他面前:“本宫在等着景大臣来替我梳妆呢。”
    她未着鞋履,赤着足踏在地板上,脚腕白腻得晃眼。
    景云别开眼:“男女有别,臣这便让侍女过来。”
    瓦达很快抬手,挡住了想要离开的景云。
    她脸上笑意戏谑:“本宫是主子,景大臣为臣子,臣子自然要听主子的话。景大臣如今,可是要忤逆主子的意愿?”
    葱白似的指尖在他胸膛上缓缓划着圈,被他一把捏住。
    他脸色铁青,最后还是沉着脸拿起瓦达的外衫给她披了上去:“殿下身子尊贵,如今天儿还早,莫要着凉了。”
    瓦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景大臣能屈能伸,对着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也能如此好脾气。”
    景云手上动作停了一瞬。
    长睫掩住了碧蓝眸子里的情绪,他绕到古檀木桌前,拿起那把碧玉梳篦:“殿下不是要臣梳妆吗?”
    窗棂外,抽条的嫩绿柳枝随着轻风跃动。
    有几片新叶顺势飘到了靠窗的那张古檀木桌上。
    瓦达看着那几点绿,有些失神:“西晋现下怕仍旧刮着冬风,以前我只觉得西晋的春了无生机,如今倒突然有些怀念起来了,只可惜,日后再也见不着了。”
    语气里带着几丝淡淡的惆怅。
    西晋的春比大周要晚些,往年的天要入了四月才会开始回暖。
    身后的景云却恍若未闻,手上动作细致,替瓦达挽起繁复的发髻。
    他的至亲,尸骨埋在了异国他乡的战场上。
    她如今不过是到离了故国到异乡和亲,又算得上什么呢。
    正阳门前,车马如龙。
    林青筠半搀半抱将孟红蕖带下了马车。
    往太明宫去的路上,孟红蕖中途先停下了脚步。
    她晃了晃林青筠的衣袖:“我想去椒房殿看看母后,你先同林萧一道过去吧。”
    说完,她带着佩环很快改了道,发髻上的金錾连环珠钗在眼前一晃,人便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