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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司礼监值房,浑身疲惫。
他卸下雨服,没等曹元亨支声,前呼后拥,司礼监的几名长随端茶的、端盆的、持巾的……一个个前来伺候左右,服侍他擦脸洗手,替他洗脚,事无巨细,十分周到。这么多年,也就只有曹元亨待他是真的忠心耿耿,做什么都令他称心如意。
公孙怀单手撑着头,一双凤目微微阖着,眉头却无半点舒展,曹元亨察言观色,最是清楚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十年前一场大雨,令他留下了一到雨季就会头疼心燥的病根,纵然太医院人才济济,也只能靠一些针灸的方式替他暂缓疼痛,无法根治。
曹元亨也曾派人到民间遍访名医,均无所获,况且一听是东厂出动找人,个个都吓破了胆,早就溜之大吉、隐姓埋名。
“这场暴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曹元亨为他提心吊胆,却也毫无对策。
“一场暴雨而已,尚且撑得住,都让他们下去罢。”公孙怀闭着眼,无力地挥了挥手。
曹元亨屏退了闲杂人等,上前一步,轻声试问:“督主,可要唤太医前来?”
“不必折腾了,来了也左不过在我脑袋上扎两针。”他信不过太医院的人,不是他们的医术不够好,而是他们不值得信任。
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他总能撑过去。
“永安那边怎么样了?”
“宋世良已经抄了高禄的家,果真搜出了大量钱财,还有数十名幼童和少年,正在返京途中。”朝廷在全国各地派驻太监镇守,任何地方上的情报直接向东厂上报,东厂番子收集情报后再由秉笔太监曹元亨禀报公孙怀。
“没想到镇抚司派了宋世良去抓人,他倒是有些能耐,也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锦衣卫始设于开国之初,掌管刑狱,永德二十六年,因滥用职权、依势作宠,被废除内外刑狱职责,后在天禧三年恢复,威风赫赫,令人闻风丧胆。东厂建立之初,也不敢与之抗衡,直到公孙怀提督东厂,锦衣卫威势处处受到打压,表面上相互制衡,私底下不得不依附于东厂的权势。
只可惜,锦衣卫里的指挥同知宋世良是块硬骨头,多年来不肯向东厂低头屈服。
“不过是他父亲留下的一个好班子,撑不了多久的。若不是督主袖手旁观,哪能轮到他们锦衣卫来邀功。”到手的肥肉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曹元亨虽心有不甘,但他明白督主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
公孙怀沉默了。宋世良的父亲宋兆安曾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十年前失去行踪,下落不明。因牵扯到十年前的一桩宫廷旧案,朝廷曾派兵按图索骥寻找,后来在一户农庄的壕沟里找到一具配着锦衣卫牙牌的腐烂尸首,虽已认不清面貌,朝廷却将其认定为因公殉职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宋兆安。尸首运回京师入殓安葬,其独子宋世良袭职。
这些年,宋世良忠君爱国,屡立大功,不久进升为指挥同知。
只是他不喜官场作风,特立独行,又处处与近年权势滔天的东厂作对,升官之路止步不前。
当年逃出宫的太子与长公主,由宋兆安护送出城一路南下,途中遭遇朝廷追兵,经过殊死搏斗,宋兆安护住了先帝血统,而他这一死,也使得他们姐弟无迹可寻。
十年了,公孙怀成功取代王有吉坐上司礼监的头把交椅,同时提督东厂,却迟迟没有利用遍布全国的耳目寻找他们姐弟二人的下落。
在世人眼里,先帝的遗孤早已随坤宁宫的那位主子葬身于德化八年的那一场大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世良:督主诶~我把小媳妇给您带到京城来啦~
第5章 身份
阿琅上了锦衣卫的船,再无回头之路。江水滔滔,一个大风巨浪就能把人卷没了,阿琅不识水性,万不敢在这时候去想什么逃跑计策。
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窝在男人堆里总也不是个事儿。每次想跟宋世良摊牌,又怕他把她咔嚓一刀解决了丢进河里喂鱼,那就死得太没有尊严了。
没尊严就没尊严吧,总比到了京城暴露身份,在诏狱内被折磨致死来得好一些。
“阿琅,吃馒头。”阿琅正想着怎么跟宋世良摊牌,跟她关押在一起的蔡安又把自己的馒头让给了她。
阿琅与蔡安不过是萍水相逢,但他却把阿琅当成了救命恩人,只因她在他高烧的时候给他披了一件破旧的褂子,他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你留着自己吃罢,我饱了。”说着她打了个饱嗝。蔡安的好意她心领了,比起她,受到伤害的蔡安更需要进食补给。
不料蔡安是个倔脾气,把白馒头囫囵塞进了阿琅嘴里,阿琅咬着馒头,不明就里,再想把馒头还给他,却见他缩进了角落,不再与人说话。
阿琅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怪人了呢?
莫可名状,阿琅终究收下了他的好意。饱餐过后,她靠着麻袋闭上了双眼。他们被关在大船底部的船舱内,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