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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口欣赏街边的繁华,上次出宫时的记忆犹新,只是如今入了秋,树叶枯黄,秋风瑟瑟,马车行驶的过程中劲风拍打在脸上又冷又疼,若不是她底子好,照这么吹下去,细嫩的肌肤多半就要皲裂了。
“秋风后劲猛,可别吹太久了,仔细着了风寒。”原本见他闭上了双目,她才识趣地去看窗外的街景来消磨时光,哪里想到他一直醒着。
阿琅拍拍脸,触感冰凉,遂缩回了脑袋,关上小窗,身子坐正,眼梢看到他依旧没有睁眼,不禁挠了挠耳朵,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面如冠玉,却不似朗月清风,闭上他那双狭长的凤目尚且能有几分遐想,可若他睁了眼,那便是结了冰的河面开了一道口子,掉进去寒冷刺骨,再难活命。
也就当他闭眼的时候,阿琅才敢盯着他看上许久,谁叫他长得如女子一般百媚丛生,她一个贪财好色之徒,近在眼前的美色,自然要好好抓住机会,大饱眼福!
像他这样的粉面郎君,到底经历过什么家里人才狠得下心肠送他进宫沦为奴?她听来的那些传言把他说得可怕至极,在他掌管下的东厂也是风声鹤唳,可他的身世倒像是个迷,无人知晓,只是以讹传讹,说他是恶鬼的化身,来到人间涂炭生灵。
阿琅只觉得流言真可怕,公孙怀哪里像是恶鬼,天底下哪有生得这般风华绝代的恶鬼呢?
她曾经试图打听公孙怀的来历,却没个人敢在私下谈论,个个避而不谈,曹元亨更是三缄其口,令她愈发好奇。
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而已,可他身上藏了那么多的秘密,生平第一次,阿琅想多了解他一些。
“督主,您是本地人么?进宫前是做什么的?可还有什么家人么?”想着想着,竟忍不住脱口而出,也不怕触犯他的忌讳。
怎知他蓦地睁开了双眼,一道凌厉而冰冷的目光直扫向她,阿琅咯噔一下,顿感不妙,正要开口认错,更加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公孙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猛地拉向他,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往他怀里按,紧接着两人双双趴下,一支弩箭穿过小窗牢牢钉在车厢栏板之上,发出“铮铮”响声。
阿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埋伏!他们被人袭击了,确切地说,是树敌颇多的东厂督主被人暗杀,她是被殃及的池鱼。
“督主!有埋伏!”马车遽然停下,曹元亨惊恐出声。
“我没事,传我命令,掉转马车,走香花胡同,这儿交由你来善后。”皇城脚下公然冒犯东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公孙怀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临危不惧,还能气定神闲地下达指令。
“是!”曹元亨领命,紧接着传令驾车的车夫。
他们此行低调,只有一车一马,没有随从,就只有车夫与曹元亨两人保驾护航,车夫是东厂的番子,手上有点本事,若还有杀手埋伏在附近,想必也能抵挡一阵,毕竟东厂的人遍布天下,一旦有人打草惊蛇,绝不会逃过番子的眼睛。
刚才曹元亨得令之后,便打了个响哨,像是江湖帮派之间的接头暗号,阿琅估摸着是要出动隐蔽在暗处的东厂番子,一起揪出刺客呢!
好在有惊无险,公孙怀发现及时,否则以那支箭的方向极有可能先要了她的命,不得不说,刺客的箭法真不错。
马车拐进了香花胡同,公孙怀才放开她,阿琅怔怔不语,鼻间残留着他身上的沉香味,思及方才危急时刻他挺身而出护着她,不由得耳根一红,心也乱了一阵。
即便他生得再貌美,也是个太监,胡思乱想什么呢!
阿琅用力甩了甩脑袋,挥散了那些纷乱的思绪,抬眼看向公孙怀,但见他紧盯着钉在栏板上的弩箭,一言不发。
“这箭做得真好。”千钧一发,她保住了小命,刚才的话题也被岔开了,她尴尬得没再开口问那个问题,只好找别的话题缓和气氛。
冰冷的武器,险些夺人性命,她却还有闲情逸致夸赞打造这兵器的工匠的手艺,公孙怀哭笑不得。
阿琅伸手欲拔下/弩/箭找出点蛛丝马迹,却被公孙怀制止道:“别乱碰,上面兴许淬了毒。”
此话一出,吓得阿琅忙缩回了手,心想这刺客真够歹毒的,想要致人死地,可是他又是如何看出的呢?
“方才若不是督主出手相救,阿琅早已命丧黄泉,多谢督主救命之恩!”想他或许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才这般处变不惊,运筹帷幄。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会拿你陪葬。”他能护着她,也可能会害她,方才千钧一发,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藏在大袖底下的拳头紧握着,手心里汗意涔涔,他怕了,怕连累她。
“督主,我……不怕!我会和您共进退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贪生怕死,为了活命委曲求全甘愿为奴,可若真遇到为难,她仍会挺身而出,保护她心中的重要之人。
显然,她在公孙怀面前,不想再做一个旁观者,她想与他共患难。
公孙怀两眼紧紧盯着她,沉默了良久,他那黑中泛青的瞳孔像极了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