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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加入锦衣卫,初出茅庐,一腔热血,见雪地里的少年与他身量相近,却柔弱无骨,连个炭车都推不动便索性上前推他一把。
雪下得很大,那时候的公孙怀早已冻红了脸颊,因饿着肚子,浑身冷得发颤,可他依然强忍着饥寒交迫带来的痛苦,头也不抬地从宋世良的身边经过,连句感谢的话都吝惜开口。
那时候,宋世良见他瘦弱可怜,并未计较,且执意要帮他送炭,既然有个傻小子愿意代劳,他当然愿意撒手,只要能把炭安然送到目的地,是谁送的又有何区别呢。
而那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再见面时,已是东厂与锦衣卫对立的局面,宋世良疾恶如仇,与他不共戴天。
“嗐!原来是这事儿,我听他提及过,他说他在雪地里帮了个人,没想到那人是督主,说来那天我让他去执行任务,结果任务没完成,还被我骂了一顿,我还以为是臭小子故意偷懒,胡编乱造的呢!”宋兆安拍了拍脑门,竟不知真有过这样一段渊源,是他错怪了他的儿子。
公孙怀默了默,他总是这般沉默寡言,宋兆安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他这些年风光的背后也承受了许多辛酸,可这些日子在他身上似乎稍许发生了一些变化,是那名叫阿琅的女子改变了他吗?
只是他的身份……
“再过不久,宋大人便也能与家人团聚,老夫人身子硬朗,近日还有精力为令郎说亲。”宋兆安因为身份的特殊,不能现身于人前,更是无法看望家人,可他家里的事,公孙怀总能告诉他听,让他得以宽心。
“善平这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这个为人父的,却不能为他出一份力,但愿成亲之后,他做事也懂收敛,那我也就真的放心了。”老父亲语重心长,可他不知道他的儿子顽固不化,不仅一心和公孙怀作对,还要跟他抢女人,他的婚事也是件麻烦事,还得大仇得报后,由他这位老父亲亲自出面说服才行。
想到宋世良的亲事,公孙怀又想起了阿琅,出了宋世良的岔子,耽误了他不少时辰,他心里念着府里的那个小丫头,不再与宋兆安多费唇舌,只交代了几句便只身离去。
开门的瞬间,抬头望去,乌云蔽日,春天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
*
这场春雨到了夜里才悄然来临,公孙怀没能顺利回府,半道被宫里的人拦了下来,匆匆忙忙请他进宫。
干清宫的大门敞开着,宫人跪了一地,正殿宝座前的琉璃黑砖地上坐着一个人,春寒料峭,他就披着一件直身,光着脚,望着门外黑夜里的雨水发呆,任谁都不理睬。
公孙怀由干清宫的太监一路带着,路上急急报了皇帝的情况,公孙怀近前轻轻唤了他一声:“皇上,臣来了。”
干清宫的人说他这样已近两个时辰,太后年后回了西苑行宫小住,还不知道此事,也没人敢报,就怕到时候降罪丢了脑袋,只好心急火燎地出宫找司礼监掌印来救急。
公孙怀果然是李镇的灵丹妙药,他一出声,李镇便有了反应:“大伴,你来得正好,陪朕看歌舞,你看,高美人的舞跳得多好看。”他指着那一片昏暗的广场,露出了迷醉的笑容。
“皇上,外头正下着雨呢,高美人又怎会在雨中跳舞?”公孙怀见他这样很不对劲,像是迷失了心智。
“下雨?啊呀,那赶紧让她别跳了,快让她进殿来!”李镇脸色一变,让人去请高美人进殿。
边上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面面相觑,他们的皇上像是得了失心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等着公孙怀下达指令。
公孙怀一时难以辨认皇帝是真疯还是假疯,暂时顺着他的意思去照做。他没命令人,而是自己淋着雨走下了干清宫的丹墀,装模作样地对着不存在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不久,他又一个人走了回来,告诉李镇:“皇上,方才高美人让臣转达您一句,她的舞跳完了,任务也完成了,她犯了错,无颜上御前见您,还请您保重龙体。”
李镇身形一顿,又慢慢地蜷缩在了一起,他抱紧着自己的双腿,看上去弱小无助,还微微发着抖,公孙怀大抵看得出他还清醒着,命人去传太医,自己则僭越弯腰抱起他进了东暖阁,同时命宫人为他更衣祛寒。
他做什么都细致入微,就连太医来诊脉,他都留在边上盯梢,事后便问张世珍:“张院判,皇上可有什么大碍?”
张世珍年过半百,世代从医,为人刚正,但他从不过问政事,一心钻研医学,对于公孙怀的态度不温不火,只管秉承医德,救死扶伤。
“回公孙掌印,皇上的脉象紊乱,时而气血汹涌,时而气弱迟缓,大起大落,不知今日吃了些什么?”要对症下药,还得从皇帝的饮食着手。
公孙怀看了一眼边上的太监,那太监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颤抖道:“回、回掌印话儿,万岁爷今儿早、早上服了一颗丹药……”
当初纪申进献丹药祸害君主,已被太后勒令杖杀,也三令五申谁若再敢蛊惑皇帝,杀无赦,可这些人倒好,非但没进言劝阻,还重蹈覆辙。
“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