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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尚未融化, 飘絮一样的大雪又席卷了京城。风雪飘飘, 天寒地冻,温室内一团氤氲,藏在角落里的水仙盆栽悄然盛开。
阿琅窝在公孙怀的怀里,听着外头北风呼啸,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怎么下个不停?不会闹雪灾吧?”
她小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大雪, 连下了十多天, 积雪深五尺, 许多人冻死在街头, 直到雪化开了才看到人的尸首, 全都僵硬了,不知是尸身自然硬化, 还是冰雪冻得, 凄惨无比。
冰封雪盖,田里的庄稼,家里的牲畜, 冻得半点不剩, 只能就着前一年攒下的粮食残喘度日, 冒着风雪伐薪烧炭,他们姐弟福大命大, 熬过了那一个冬日。
公孙怀也想到了八年前南方的罕见雪灾,死伤无数,朝廷接到当地藩王和官员的上报, 即刻拨银赈灾,只不过是否全面落实朝廷并无追究,后与阿琅重逢,便想起永安部分地区也受到了灾害,他们姐弟能够存活下来,可见老天开眼。
“再大的灾难,朝廷也必须面对,阁臣们都会想法子救济天下苍生。”朝廷内部的争斗再怎么严峻,地方官员再怎么贪墨横行,总有几个正直的人为百姓谋福祉,想要升官发财的人,光靠溜须拍马可不行,还得干点实事,得到皇帝的赏识,才能越爬越高。
“皇上来过几次,我不过问朝政,但他愿意在我这儿诉苦,我听着朝廷现在捉襟见肘,南边抗倭需要军饷,北边戍守也要粮草,再闹灾荒……”她都不敢想象这么大的疆域国土,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救得过来,早知如此,她就不花钱造什么生圹了!
“不是朝廷没有钱,只是还需要多费点心思,皇上有他自个儿的主意,甭担心,他会是个明君。”他替她捋了捋发丝,眼神笃定。
“阿玕虽当了几年皇帝,可毕竟涉世未深,其实我知道,很多时候都是怀哥哥在旁出谋划策,你若是考科举,必定前程似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总被人当成图谋不轨的奸恶之徒。”他独揽大权总会遭人嫉恨,背后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若放权,阿玕的帝王之路也不可能走得太顺畅。
“作恶久了,偶尔做一两件善事自然没人会记在心上,可那又如何,只要你和皇上过得好,管他们背后说什么!”他一向不在意外界对他的看法,只有触及他的底线,他才会使出手段,一一铲除,不计后果。
“在怀哥哥做的这些善事里,是不是还有我和阿玕?”她忽然翻了个身,撑起了下巴,眨巴着一双眼睛。
公孙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点头笑道:“这是最大的善事,要记在功德簿上,名垂青史。”
“那是不是大到可以抵过你做的所有恶事?”她真诚地看着他。
公孙怀默了一阵,他所作的恶岂能以她的善来相抵。
“还不够大么?”见他不吭声,阿琅又问了一遍。
公孙怀道:“大,很大。”是前世修来的福,今生要在她身上报。
阿琅这才满意地笑了,重新窝进他怀中,汲取温暖。
他搂着她,度过了这个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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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未大亮,公孙怀在她沉睡的时候披上斗篷,迎着风雪前往干清宫点卯。因天气寒冷,风雪不停,皇帝生怕年老的大臣们出行不便或出现事故便停了朝会,若有急事就报给内阁。
公孙怀不论天气多么恶劣,多数时候都在司礼监,也会到御前侍驾,为皇帝解燃眉之急。
这个时辰还是寅卯交时,皇帝尚未起身。他在风雪里站了一阵,寝宫里负责守夜的宫女缓缓推开了中间朱红的隔扇门,打开帘子,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见公孙怀站在风雪里,连忙欠身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公孙掌印!”
公孙怀“嗯”了一声,看了眼大殿东侧的日晷,算了下时辰,皇上该起了,“准备汤沐巾栉,咱家伺候皇上起身洗漱。”
宫女应了声是,立马下去办事,公孙怀打了帘子进殿,解下斗篷递给守门的御前太监,继而朝东暖阁走去。
李钧在宫女开门的时候便醒了,此刻正穿着单衣坐在龙床上,公孙怀行礼过后,上前亲自服侍他穿戴。
即位四年,年少的帝王正在慢慢长大,马上就要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意气风发,就连个头也在赶上公孙怀。
“外头下那么大的雪,朕已经停了朝会,厂公冒着风雪前来,可有什么要事禀报?”一层层穿戴,套上足袋时,李钧感到他周身冰冷,便皱眉问道。
公孙怀替他套上皂靴,“回皇上,臣确有要事启奏,或许可解当今承运库燃眉之急。”
“什么要事?”近来令李钧最头疼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阿琅的终身大事,还有一件便是如今国库空虚,谁来填补这个大窟窿才好。
“昨儿个批红时,收到给事中李尚阳大人的奏本,他向臣揭发各地方官员贪墨受贿累计钱财足以敌国,臣想着这些人作恶多端也有多年,皇上不如趁此机会整顿一番。”公孙怀早打好了主意,国库没钱,那就让贪官们来出,顺便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