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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飘了出去。
西宁侯府的人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拿着水桶、木盆打着水赶过来,等见到二姑娘,想起她的可怕,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侍郎侯府清点嫁妆的人都吓懵了。
侍郎夫人正在客堂喝茶,听见喊声,瞧见着火的方向,心里咯噔一声,放下茶盏,快步赶过去,在小院外便遇到自家搬聘礼的人,暗自松口气,不是烧聘礼啊。她再一想,自己来退亲,对方烧东西,什么意思?
她加快步子迈进小院,迎面便是耀眼的火光,以及笼罩在熊熊火光中燃烧的东西,呆住了。
西宁侯府闻讯赶来,见到眼前的景象,气得眼前一阵晕眩。这些都是钱!钱!钱!他目眦欲裂地指着青灵,想放狠话,再瞧见青灵望过来的凉凉目光,心头不由得生出股惧意,担心激怒她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重重地一甩衣袖,径直出府,坐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急驰而去。
青灵昨晚听到西宁侯嚷嚷要去找国师了。
她没拦着。
她操控水墙隔离火,以防火势蔓延,之后抱着凤首箜篌回了自己的小院,把箜篌给了姐姐。
这把箜篌的琴体长三尺,高两尺七,体态忧美,宛若一只昂首欲飞凤凰。它的琴体涂上木料保养油,擦拭得格外光滑,油光锃亮的,青灵却总觉得它不该是这个颜色,也不该是这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大姐白净无暇的脸被人糊了层厚厚的猪油,腻得慌。
青灵提议:“大姐,把箜篌洗洗,将上面的油擦了吧。”
青缈每次拿出箜篌都能听到青灵这么说,下意识想当成她说胡话,却忽地想起青灵的与同不众,心想:莫非青灵看出些什么来?
她拿来绢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琴身。
青灵看得着急,说:“不是这样的。”她抬手放出两股水流裹在凤首箜篌上,拿出搓澡的劲,用力地蹭蹭擦擦。早就想这样干了,但以前暴露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一直忍着,这会儿擦得太痛快了。
凤首箜篌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全部擦拭掉,虽然显得黯淡了些,却再不见半点油腻,仿佛拭去尘埃等待重焕新生。
这把箜篌是母亲小时候跟着外祖母去店里盘账时一眼相中的,母亲说,当时看到它便觉得有缘,于是就带回家了。后来,青缈看到也是这种感觉,母亲又传给了她。
青缈拨动琴弦,柔润轻缓的声音绕缭在琴弦间,清脆空灵的声音缓缓地飘荡开来。
青灵坐到桌子旁,托着下巴听姐姐弹奏,真好听。每次箜篌一响,便有种比在寂静的山林里吞云吐雾还要心静的感觉,就像这些高门大户的污浊之气都被琴声拂开吹散了。
姐妹二人沉浸在音律的世界里,一墙之隔的小院则是鸡飞狗跳。
大量的财物付之一炬,瓷器玉瓶都烧炸了,最后只在院子里留下一团烧过的灰烬。
吏部侍郎夫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连续嚷出两声“疯了,疯了”,连聘礼都顾不上清点,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西宁侯世子听到人说青灵在青缈的院子里烧东西,原没有在意,可随着浓烟飘来,也意识到事情不好,赶来时看到满院的灰烬,脑子嗡地一声。这些都是他的钱!
都说嫡母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忠武伯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嫡女,满府的财产全留给了她,全带到了西宁侯府。嫡母极善经营,将产业打理得风生水起。青灵是个脑子有病的,嫡母的钱财大多都留给了青缈,却叫青灵一把火烧了。
不对,还有田产铺子!那些才是大头。
西宁侯世子气得隔着围墙冲青灵的院子大吼,“青缈,你跟我出来!你一个给人做妾的,还想带着满府的财产过去不成,这是我们西宁侯府的产业!你没资格带走!”
青缈正在弹箜篌,又让水墙隔阻了声音,完全听不见。
青灵心说:“白痴,我已经把我娘留下的财产送人了。”桃娘她们几个虽是下人,待她们姐妹有忠心,亦有几分真情,财产给她们,可比留给府里这些就等作践了她们姐妹分财产的人强。她们拿着产契,又有姐姐的手书,无论是现在变卖折现,还是风波过去拿到官府过契都成。
西宁侯心急火燎地赶到国师府,却扑了个空。国师让贵妃娘娘召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律二公子看到空中冒出来的浓烟,随口对小厮吩咐句,“去打听下是哪家走水了。”
没一会儿,小厮回来禀报,“二公子,是西宁侯府。吏部侍郎方大人的夫人,大清早带着人去退亲,西宁侯府的二姑娘一怒之下,把她姐姐的嫁妆搬到院子里全烧了。”
这么彪悍生猛的吗?律二公子闻言呵呵地笑出声,连声说道:“有趣啊,有趣啊。”他想到那对各有特色的姐妹花,真是满京城找不出第二对来,一阵心痒难耐,当即差人去叫来管事,找上官媒,抬上纳礼,去西宁侯府。他已有妻室,停妻另娶是不可能的,只能纳为妾。西宁侯在他的手底下办差,要想以后还在朝中混,唯有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