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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冷风吹过山洞,笔直站立的栾肃踉跄了下, 手臂处有鲜血滴滴落下。方才还状似修罗的高大汉子,突然间变得荏弱枯竭。
    “你处理一下伤口。”楚韶曜吩咐。
    纪静涵眼睛一亮, 举着野兔子激动大喊道:“栾总管受伤了不能干活, 我可以!我这就把煜王叔想吃的野兔子烤了来, 我饭量小吃得少,但是干活贼利索!”
    “王爷想吃野兔?”栾肃随意撕了块布条止住伤口:“小的这就给王爷做来。”
    “就让她做。”楚韶曜说, 对栾肃道:“你歇着。”
    “是。”栾肃侧目,明白自家王爷是不打算取安平郡主的性命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纪静涵,不明白这位跋扈的安平郡主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明明王爷对长公主府是一向深痛恶绝的。
    既然安平郡主不会死,那么有些事情就不便当着她的面汇报了,栾肃为难道:“王爷, 小的这几天——”
    楚韶曜点点头,抬步向洞外走去:“出来说吧,本王也有事情要吩咐你。”
    纪静涵松了一口气。
    赵若歆微微蹙眉。
    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节,早晚温差很大, 更何况还是山里。楚韶曜和栾肃都受了伤,并不适宜走出山洞去挨冻。可惜她也没立场叫住楚韶曜他们,只得任由这受着伤的主仆二人走出洞口。
    篝火劈里啪啦地响着,映得赵若歆姣美的面庞红彤彤的。她握着手中的乌金匕首,神情恍惚。
    楚韶曜的双腿似乎已经摆脱残疾,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会穿到腿儿上。或许此次的奉河春狩,就将是她与楚韶曜的最后一次联系。
    赵若歆心情复杂,半是喜悦半是失落。
    既为楚韶曜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的这场无人知晓的离别感到伤感。
    早先她畏惧煜王如畏虎,每天都掰着指头过日子,一刻也不想在腿儿里多呆。可在与楚韶曜相处习惯后,赵若歆又将楚韶曜放在心上当作了重要的朋友。如今楚韶曜双腿恢复健康,也证明她长久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赵若歆比谁都要激动和喜悦。
    但同时,她也失落于自己即将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
    从此以后,她赵若歆与煜王楚韶曜将不再产生任何交集。
    一切都将回归事情的本初。再见面,他们也只会是相见不识的陌生路人。
    不对,人家楚韶曜说了,让她这个貌丑的赵府嫡女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煜王面前。所以他们压根就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罢了罢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赵若歆伸了个懒腰,将心底的那点子失落抛诸脑后。事情总要往前看,她从来都不是多么矫情的人,与其在这里失落酸楚,不如尽力过好每一天。
    赵若歆看向篝火旁自诩干活利索的纪静涵,对方正小心地处理着野兔。娇生惯养的安平郡主哪里干过这等粗活,手忙脚乱不说,效率也特别低下。老半天都不见她将兔皮划出几个口子。
    “我来帮你吧。”赵若歆过意不去,好心地说道,正好她也想试试楚韶曜送的这把乌金匕首。虽然楚韶曜说这把匕首烂大街不值钱,但赵若歆知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吹发即断,乃是一件宝物。想来处理个野兔更是不在话下。
    “你干什么?”纪静涵一下子蹦了起来,将野兔子藏在身后:“你休想!”
    赵若歆:……
    赵若歆无语:“我帮你还不好?”
    “你就是想跟我抢功劳!”纪静涵忿忿不平,警惕地盯着赵若歆:“你对煜王叔已经有救命之恩了,还来跟我抢干活的功劳?你怎么这么狡猾?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把表现和示好的机会让给你的!我要让煜王叔充分认识到我的价值!”
    赵若歆:……
    赵若歆比了个手势:“您继续。”
    她往墙壁上一倚,伸手将纪静涵心爱的银白珍珠裘袄朝身上拢了拢。用食指和拇指拈起布兜里的野果一粒一粒放进嘴里,酸酸甜甜,沁人心脾。时不时地还撸一把旁边毛茸茸的黑白胖子,多美妙啊,这才像是贵女的春狩露营嘛。
    看得纪静涵气得牙痒痒,她泄愤地剁着野兔的头,叮叮当当地不像是在处理兔子尸体,倒像是在杀人。
    “哎呀。”赵若歆歪在墙上,娇滴滴地撸着黑白胖子道:“兔兔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对兔兔这么残忍?安平郡主你好坏哦。”
    纪静涵一刀将野兔的头给剁下,气呼呼地指着赵若歆道:“你闭嘴!”
    赵若歆在自己的箭囊袋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青桔事先备好的调料包。她将调料包都丢给纪静涵:“多放点辣。”
    “我自己有!”纪静涵愤怒地将调料包都扔回去,她们这帮子贵女在狩猎时,都是随身携带调料的,方便就地起锅。只不过从前这些活儿都是丫鬟仆役在做就是了。
    赵若歆倚在墙上专心撸胖子,不再搭理纪静涵。
    被冷落的纪静涵自己倒是闲不住了,她羡慕地看着赵若歆手下温顺的食铁兽,问道:“你是怎么收服这只食铁兽的,它为什么这般听你的话?”
    “其实不算是收服吧。可能在它看来,是它收服了我。”赵若歆并不藏私:“我也是撞了巧了,这只食铁兽遇见我的时候脏兮兮的,身上生了好多虱子,全身黑漆漆的都看不见一片白的。后来我给它挠了痒痒,捉了虱子,它对我的态度就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