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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漂亮热烈的花团锦簇之下,只有楚韶曜自己明白,他本是黑暗阴沟里的老鼠,污臭卑贱、滑稽可笑。
    他的父母是披着天底下最尊贵外皮的一对娼男怨女,而他是这对娼男怨女畸形的产物。
    他愤怒,他怨恨,他诅咒。
    他恨极了这对狗男女背叛他的父皇。可偏偏,他们一个是他的爹,一个是他的娘。他们口口声声说爱他,说要把天底下最好的宝物捧给他,却一个为自己的奸夫夺走他的皇位,一个亲手毁去他的双腿。
    他这个大晋嫡太子,金尊玉贵煜王爷,生来便是一个肮脏恶心的野种。
    是,罪孽。
    “哀家不知道……”太后眼中流淌着浓浓的震惊和骇然,“你、你的腿明明是楚韶泰……”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吗?”楚韶曜冷笑:“他当然会这么告诉你,否则你怎么会心无芥蒂地去扶他上位?”
    “楚韶泰,呵,那位仅次于你的贵妃所生子,不知本王如今是该叫他六哥呢,还是该叫他六叔?”
    “的确,从楚韶泰的角度他当然是想将本王处死的。毕竟本王这个中宫嫡出的小太子,是他上位的最大威胁。”
    “可当时宫变,尘埃落定之前,他也没必要就和本王一个幼龄小儿动手。等到真正宫变顺利、已然夺取帝位之时,他再将本王处死也不迟。甚至他还可以将本王养着,用以维系名声,反正让一个孩子长不大的方法可太多了,他没必要立刻就脏了自己的手。”
    “而后滑稽的就来了。”楚韶曜笑着讥讽,轻飘飘的语气仿佛他所谈论的可怜孩童不是自己:“楚韶泰挟持本王后,将本王交给了他的副将,皇长子永郡王楚韶驰。然后楚韶驰当即掰断本王双腿,挑断本王十几条筋脉,还是楚韶泰震惊不已,出言阻止了他,说本王毕竟是他二人的亲兄弟,而且只是一个幼童,不该遭受如此折磨虐待。”
    “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最后竟是本王的好六哥、好六叔,从本王亲生父亲手中救下了本王。”
    “可笑,滑稽,荒唐透顶!”
    “哀家不知道……”太后踉跄地瘫软了下去,扶着床棱悲痛又震惊:“你,楚韶驰说你年幼,他先替你把江山治好,等你长大再归还与你,哀家这才答应他的计划。后来你的腿竟意外废了,他说是楚韶泰废的,他已经替你报了仇……”
    当年的那场宫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长子楚韶驰生母卑贱,自小在后宫中饱受欺凌,后来他和贵妃之子楚韶泰交好,成为楚韶泰的跟班,才一改后宫中被人欺压的颓势。
    后来楚韶驰成为她这个新任继后的养子,拥有争储之力,便短暂的与楚韶泰闹僵。
    但不久后她怀了身孕,诞下嫡子,嫡子又被封为太子,楚韶驰和楚韶泰这对兄弟便又重归于好。
    表面上,是她这个有了嫡子的皇后故意疏远养子楚韶驰,楚韶驰再去和从小玩到大的六弟楚韶泰表忠心,声称坚决像过去一样拥立六弟上位。
    实际上,是她和楚韶驰约定,让楚韶驰这个父亲先儿子楚韶曜一步当皇帝,将六弟楚韶泰当做踏板。
    在楚韶曜出生前,贵妃之子楚韶泰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二十余岁的他执掌兵户两部,是前朝公认的隐形太子。楚韶泰自己也一直以储君自居,乐于提携和照顾像楚韶驰这样生母卑微没有威胁的皇兄皇弟。
    孰料,楚韶曜的降生,让楚韶泰的储君之梦彻底破碎。
    有了身为中宫嫡子的真太子,再无人去称楚韶泰为隐形太子。
    当了这么多年的无冕储君,楚韶泰不甘心早被自己视为囊中之物的皇位,最后竟然被一个比他自己儿子还小的黄口小儿夺走。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发动宫变、逼宫上位。
    作为楚韶泰的心腹,楚韶驰对楚韶泰的计划一清二楚。
    他和身为皇后的她商议,加入楚韶泰的宫变。
    再在宫变之中反水,将猝不及防的楚韶泰斩首剿灭,以此来建立功劳。
    等楚韶驰立下平叛功劳,再由她这个皇后向先帝建议,说太子年幼难登大宝,不妨先让立下功劳的皇长子楚韶驰继位,改立太子为皇太弟。反正皇长子也是中宫养子,将来必然会呵护嫡弟。
    如此计划周详,执行缜密,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曜儿竟然在会宫变里失去双腿。
    她从未怀疑过楚韶驰。
    甚至这么些年,她还一直在努力去调和曜儿和楚韶驰的关系。
    在她看来,他们一个是她的夫,一个是她的儿,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怎么会互相残杀。虎毒尚且不食子,楚韶驰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动手。曜儿,可是他楚韶驰的亲儿子,是他楚韶驰唯一的嫡子啊!
    “他当然会废了本王的双腿!”楚韶曜冷笑,“本王只要存在一日,便好似他的附骨之蛆一日。只有本王变成一个残废,彻底无了继位的可能,他才会感到安生和踏实。”
    “否则,纵使有你这个皇后的建议,可若是父皇就是拒不采纳,就是坚持要让本王继位,你和他又能如何?本王是年幼,可自古少帝即位的情形便多如牛海,大不了到时多立几个顾命大臣便是。”
    “所以。”太后苦笑。
    “所以他从和你商议宫变计划的一开始,便没打算让本王完完整整的活着出来!”楚韶曜说,眼神讥讽:“母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