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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阴:
江无阴收回思绪,裴慎摊着手等地花儿都快谢了:快点。
江无阴其实很想问裴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没问出口,只是默默地将手放了上去。
裴慎握紧他的手:抓紧我,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江无阴握紧裴慎的双手,他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已经太久没用,还是有些吃力。
裴慎用力扶着他,他咬紧牙,拼尽全力,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他有些失望。
裴慎没强求他,但是之后的每一天,裴慎仍不放弃地带他到院里做康复。
江无阴突然很想站起来。
这日雪比往常大,寒风刺骨。
但裴慎依旧带他到院里,向他伸出手。
江无阴如往常般将手放了上去,似乎无形之中,他们已经形成了无言的默契。裴慎握紧他手,他微微颤抖,脚终于踩在了地上。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三年了,他都没有再感受过这种感觉,那种落地,双脚再次踩在地上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专注地盯着他脚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欣喜:慢慢来,不要急。
江无阴额上渗了细汗。腿上的麻木让他无法移动双腿,可是这一刻,他无比地想动起来。
他想真正地站起来。
裴慎一步步地带着江无阴,雪落在裴慎的头上,在墨黑的发里格外显眼。
白雪像翩跹的蝴蝶,落进少年的发里,少年浑然不觉,低头注视着眼前人的每一个动作。
有一瞬间,江无阴想走过去抚去裴慎头上的白雪。
江无阴笨拙地走着,感受到自己笨拙而小心的步伐,裴慎鼓励着他,他还想再往前一步。
可是他却摔倒了。
狠狠地摔进了积雪里。
连带着裴慎一起摔了。
裴慎连忙爬起来扶他:怎么样,没事吧?
江无阴一言不发。他阴暗的眸紧紧地盯着地上的积雪。
他真没用啊。
裴慎安慰他:今天就到这吧,雪快下大了,我们明天再练,先回去。
江无阴没有说话,固执地再次站了起来,他扶着石桌,吃力地稳住了身子。
大雪纷飞,如瀑落下,江无阴不愿放弃,他没有听裴慎的劝,而是一步步地扶着桌子往前走。
裴慎制止他:江无阴,先回去,你这样不行,过多的运动对你的腿不利。
江无阴没有听。
裴慎急了,只能强行将他按回轮椅上:先回去,我们明天再练。
江无阴未说话,袖下的手无声地捏成拳。
今日大雪,夜更冷了。
江无阴坐在床上,忽然想起了裴慎。
今日裴慎的手有些凉。
江无阴垂下眼睫。
不过裴慎是什么时候到他床上来的?
江无阴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好好地看看裴慎究竟是怎么到他床上来的。
裴慎准备洗个澡就去找江无阴。他这阵子时间算得好,什么时候变回人,什么时候变成瓶了如指掌。
作为一个惯犯,他觉得自己不会被江无阴发现。
他洗完后,一排排侍女送衣服进来:公子,这是王爷给您备的冬衣。
还有,王爷给您备的新暖炉。
裴慎微愣:放着吧。待侍女走后,他上前端详,这些衣服都是极好的材质。
他将暖炉抱进怀里,伸手轻轻摩挲着衣服,外面突然传来声尖叫:走水了!
王府瞬间躁动起来,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快!快救火!
裴慎微愣,着火了?
他欲打开门去看个究竟,手还未触及门,自己视线忽然矮了一截,他变成瓶了!
烧焦的气味迅速从外传来,裴慎转移方向,他使劲跳到床上,然后再一蹦一蹦地往窗外跳去。
当他跳到窗口的时候,他愣住了。
纸窗灼出了个小洞,洞里的人群如此渺小,四处逃窜,犹如被炸了窝的蝼蚁。整座王府在哭嚎,方才的救火声被尖叫代替,房梁被烧倒,砸在裴慎面前。
巨大的冲击使裴慎整个瓶滚落在了地上。
好疼。
房梁迅速坍塌,裴慎的去路被挡住,他身为一个瓶子,根本不能跟这些房梁做抗争,只能无助地躲避房梁。
他无处可去,只能使劲往后蹦,他的房间没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就连桌子都已经被烧毁。
对于不断塌陷的房梁,他只能蜷缩在角落,才能避免房梁砸中自己。
炽烈的火光落在他身上,他蜷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烈火逼近。
怎么办啊。
他根本出不去,要是人还好,还可以冲出去。
瞥见旁边水池,裴慎想冲过去潜入池底,结果被落下来的房梁击中了。
他又滚回了角落。
熊熊大火逼近,裴慎被逼至角落,再不变人就真的出不去了。
一个小瓶子被困在角落里,节节塌下来的木板滚烫不已,他感觉自己浑身在灼烧。
太烫了。
裴慎想。
他努力想从旁边小洞钻出去,没料到一块火烧木板瞬间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