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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暗了,天边下起毛毛细雨,他未备伞,便急匆匆地往回走,在转角处看见一个正在收摊子的老人家。
老人家收着摊子的手并不利索,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滚落在地上,裴慎一时忘了还在下雨,过去帮他收拾东西。
地上滚落的东西都是些中药材,老人家似是认出了他,欲言又止。
少年脸庞白皙,雨愈发大,落在他的发顶,将他的发都浸湿了,可他浑然不觉,在纷纷躲雨的行人中,停下来帮老人家捡东西。
裴慎低头捡着东西,欲起身来,头顶一方天地潇潇雨歇,抬头看去,江无阴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为他举着伞,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裴慎有些恍惚。
江无阴什么也没说。
二人相对无言。
风雨倾斜,江无阴举着伞立在他跟前,沉默不言,替他遮去了那些雨。
裴慎回神将东西还给老人家,老人家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面却摆放了许多中药材,老人家笑了笑:多谢小公子。
我每日都在这里摆摊,小公子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裴慎道过谢便回去,老人家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然后收回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江无阴一句话也没说。
裴慎举着伞走着,两人沉默着,直至回府,江无阴都没有说一句话。
二人走过小巷,一路往京城北端去,好似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般,默契地不说话。
一回到府里,裴慎便去准备药材,江无阴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裴慎在屋里准备了些药材,屋里还有些新鲜的百灵草,他和着其他药材便做了个膏贴。
裴慎今天出去溜达的时候想起,他平日里使用百灵草是一个月一次,可江无阴的腿不见起效,他觉得是使用次数太少。
为了加大治疗,他准备给江无阴做一个膏贴,三天贴一次,好恢复江无阴损伤的骨头。再加上这几日天寒了,江无阴的腿定会受些风寒,有了膏贴会暖和很多。
裴慎给江无阴送去时,江无阴也未说什么。
直到最后,江无阴忽然低下头来。
裴慎顿了顿。
看向江无阴时,两人距离莫名拉近。
屋里很暖和,暖和地不像话,却与僵持的气氛毫不违和。
陈小姐的事情,你有把握,对么。江无□□。
裴慎抬头,江无阴也看着他,似乎一眼便能将他看透。
咚咚!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王爷,有人找裴公子。
江无阴松开裴慎的手,无声地望过去,似想问是谁,裴慎却在这刻站了起来:知道了。
裴慎竟也不问,叮嘱好江无阴怎么用那膏贴后,便踏了出去。
他出去时,发现一人着兜帽长袍立于门口,见裴慎出来,那人取下头顶遮掩,竟是陈太傅家的侍女小蝶:裴公子
裴慎并不惊奇,淡淡问道:什么事?
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小蝶道。
裴慎领她进屋,小蝶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裴公子
裴慎直入正题,问:来做什么?
小蝶继续说:你上次说过了,若是我们小姐有所好转,便可以来你这里重新拿个药方,所以所以夫人差我来找你
裴慎笑了,他当时在陈府留了个心眼,说等陈小姐的病有所好转后才能找他拿另外一副药。单单服用他之前给的药方可不行。
他在医院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于陈家转变的态度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想要药可以,那必须为之前的污蔑道歉。
裴慎轻饮口茶,道:要药可以,可是怎么派你这个小丫头来?陈府就这么点诚意?之前还说我是庸医呢。
裴慎瞧着年纪不大,夫人走前也这么说,说裴慎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让小蝶给点好处糊弄糊弄,但是没想到他们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小蝶慌了:裴公子,之前是我们不对,我替我们家夫人跟你道歉,我们家小姐现在已经有了好转,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替你们家夫人道歉?裴慎却不领情,他这人做起这些事来是意料不到,他放下茶杯,笑道,不用了,明日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而且,你们夫人所用的那些手段,我也不想再看见。
小蝶慌张地抬头:那我们小姐
裴慎看过来一眼:日落前若清理干净了,自来取便是。
什么?!陈夫人听了小蝶说的话,气地直接拍桌,这个裴慎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个裴慎居然在这事上留了一手,如今被人将了一军,她气地直咬牙。
陈太傅却是不同的反应,他听后反倒笑了起来:这小子看来果真不简单呀。
陈夫人瞪他一眼:你还有功夫笑?
陈太傅却笑得更开心了:看来陛下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小子做事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原以为他会这么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