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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是淮山派的人给你的,我思来想去,都觉着不大可能,宋掌门,我再问你一次,这枚剑穗究竟是从何处得来?”江兆从屋中搬来椅子,陈颐坐下后悠悠问道。
“……”宋成文哑口不语,陈颐却也没催他,只耐心等着。
房檐上的桑萦却松了口气。
这剑穗确是宋成文处得来的。
陈颐并没有骗她。
桑萦最不愿见到的,便是陈颐同她师父失踪的事情有关系,倘若连宋成文都不知道这剑穗,那饶是她心中如何不情愿,却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他。
檐下宋成文叹了口气,“殿下,我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一念之差牵累家人,倘若我将事情原本告知与您,您可能保住小女宋菱的性命?”
他手上有许多人命,杀过的第一个人还是过了吏部登记造册的官身知州,若按律法,是株连的罪名。
“宋前辈,”陈颐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语气中却满含威慑,“是孤在给你机会,不是来同你谈条件的,该说什么,还请前辈想清楚再开口。”
他没答应,却也并未拒绝。
宋成文闻言便有些失了心气,面上渐露颓丧,许久,他慢慢说道:
“是,殿下想得不错,那剑穗确非淮山派的人留下的。”
“谁给你的?”陈颐问道。
宋成文默然不语,似是在思量如何开口,或者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陆庭深?”见他吞吞吐吐,陈颐一笑,淡声问道。
宋成文闭上眼点点头。
“浣溪山庄的人,将这剑穗交到我手,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将这做为证物,交给殿下,只说是从淮山派诸人手中得的。”
“江成。”陈颐轻唤,江成应声而动,片刻后,提着另一人进来。
桑萦瞧着身形,也觉着有几分熟悉。
“给你这剑穗的人,可是此人?”江成将这人提至宋成文身前,问他道。
“……是。”宋成文辨认过后点头应道。
他见了这人后,望向陈颐的神情更为忌惮,想到这人已经被陈颐的人掌控,自己若是方才胡言蒙骗,恐怕更要活受罪。
“江兆,你今夜便辛苦些,审问清楚,明日回宫一同回报。”陈颐似是有些疲惫,打发江兆将二人带下去继续审。
江兆领着人下去。
“江成,让他们都散了。”陈颐又唤江成。
江成让院中人尽数退下。
“你也下去。”陈颐复又说道。
他将江成也退到院外,在门外守着。
深秋,夜风萧瑟,乌云蔽月,满院的侍从禁军皆退了下去,院中静悄悄地,只剩下树摇风动的飒飒微响。
“出来吧。”陈颐蓦地出言道。
他并未唤她的名,桑萦却知道,陈颐是对她说的。
她从房檐上直起身,慢吞吞蹭到边缘,轻轻落到院中。
桑萦站定后便静静瞧他。
他身上是赭红的太子蟒袍,珠冠鎏光,气势格外迫人。
她将遮面的黑纱的拉下来。
“殿下。”
她不知道陈颐是如何发现她的。
在屋顶重檐上,她是有意闭气了的,除非内功修为高于她,否则断无可能发现她。
“萦萦,过来。”陈颐微笑着道。
桑萦瞧着他,走上前几步,“我……”
她本想解释一下,毕竟自己出来前告诉他留下的人,说是要去画舫走一趟,并不想要人跟着,但眼下,却出现在这大理寺的屋顶。
但话一开口,又觉着无从说起。
“进去坐会,晚些我送你回客栈。”陈颐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桑萦只觉着如鲠在喉,她反握住陈颐冰冷的手指,却并未随他一同往屋中走。
“殿下,我今日……”
“萦萦,”陈颐打断她,眸中泛着不知名的情绪,温和地同她道,“我不会问你今日的来意,也并不在意你为何而来,你不需要同我解释。”
他松开同她交握的手,将她揽进怀中,另一手抚过桑萦单薄的背脊,“但是日后,不管你为了什么,都不要枉顾自己的安危,记住了吗?”
陈颐声音平稳,听不出语气和态度。
桑萦被他扣在怀中胸口,他人摸着像是块冰,可她觉着心中是暖的。
昨日收了师兄的信后,心里便惴惴不安,怎么也不踏实,眼下却是舒缓许多了。
想到师兄信中的话,她从他怀中挣脱开,望着他深潭般的黑眸,认真又直率地问道:
“殿下,我师父失踪这件事,同你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对吗?”
桑萦这一整日食不下咽,坐卧难安。
她不愿怀疑他,更不愿误解他。
今日听见宋成文说那剑穗是浣溪山庄的人给他的,她心中绷了一天一夜的弦一瞬间便松了下来,随即而来的,便只剩下满腹的内疚。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