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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最先倒下之人,此时眼耳口鼻出血不止,形状骇人。
其余人正将后被拽下的几人小心往上拉,动作轻快,生怕惊动了水底吃人的怪物。
“张兄!张兄!!”最先拉住他的人惊声唤道。
“他死了。”桑萦站在人后,轻声说道。
“他眼睛还动呢,姑娘袖手旁观不愿相救便罢了,何必咒人家死!”
“看他风府穴。”桑萦淡声道。
这会其余几人已经被拉上来,只剩下拉住这位张兄的那人,还倒悬着身子,其余人望向这位张姓男子的后颈上方的风府穴。
毫芒细弱的一根银针正泛着磷光插在那里,只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针尾,可见插地极深。
这针不过头发丝儿粗细,极为不显眼,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针上一见便知是淬了毒的。
这人是中毒死的。
只是还未将这人拉上来,水下忽地翻涌起来,一张血盆大口从水下猛冲而出,“咔”地一声,拉着这位张兄身子还没上来的那人,手中便只剩下这张兄的一条胳膊。
众人立马将他拽上来,那人盯着手中的胳膊,目露惊骇和恐惧,“啊……啊!”
他失智了一般惊声乱喊,将众人尽数挣脱开,见人就推,救他上来的也并非认识他,只是不愿见死不救,这才搭把手,眼见这人此时这般不对劲,立马松了手闪身避开,生怕被他推下去,喂了方才那张可怖的巨嘴。
眼见他脚下毫无章法地乱跑,再有几步便是那悬璧,桑萦心下不忍,隔空一掌,正拍在他的后颈,此人身形一震,登时便晕了过去,诸人见状,将他抬进石室。
受她一掌,约莫这人得昏个两天,桑萦不再理会此人,低声问岑行玉,“师兄,先前那位,你可看清毒针从哪来的?”
“看不清,若非师妹提点,只怕我都不知这人怎么没的。”岑行玉皱眉道。
两人说话间,也往方才石室里回,桑萦身后忽然有人道:“那人心智尽失,活着生不如死,若是方才掉下悬璧,此时便已得解脱,桑姑娘瞧着是救他,实则是害他。”
闻言,桑萦拧眉循声望过去,正是岑行玉说的几位疑似不二山庄的人,那人目不斜视,面上微嘲。
“那人是为救人才反受其害,惊惶之下才言行无状,公子这般话,未免太过残忍。”
“残忍?”说话之人嗤笑,“留个疯子独活,若他有家人,一家皆受其累,全家难以善终,若他没有家人,莫非姑娘能照顾他一世?”
桑萦听他说话心下不喜,“依公子之言,若你有朝一日疯了傻了残了,也会慷慨就死,不牵累家人?”
“我自然不会。”那人语气轻讽。
“那……”桑萦欲说什么,却被这人打断:
“但人和人终归不同,他们如何配同我相比。”
“萦萦,话不投机,不必多言。”岑行玉对桑萦说罢,转而对那年轻公子说道:“阁下想必便是不二山庄的少庄主,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周景宜。”这人笑着说罢,他身后的仆从道:“这是我家家主,不二山庄的庄主。”
岑行玉面不改色,“周庄主,在下天归剑宗岑行玉,这是我师妹桑萦。方才听庄主一番高谈,明悟许多,庄主如此大才,自是等闲人难比的,但不知庄主身边这些忠仆在庄主眼中,又是如何?”
“有用之人自然得我看重,无用之人自行了断,免我动手。”周景宜淡声道。
“若我等不能继续效忠家主,自会就死,绝不牵累家主。”他身边的诸人齐齐说道。
“我不二山庄素来最厌烦这些你们这种假仁假义,若为我所用,自然要识时务。”周景宜轻理袍袖嗤道。
“素来听闻不二山庄赫赫名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桑萦敷衍说罢,快步走向八卦阵的方向。
多同这位庄主说一句,她都觉着不舒服。
方才她不过是见那人本是仗义救人,却反受其累,不忍如此侠士命丧巨鳄口腹之中,这才将人救下。
听了这位周景宜说话,她心中反倒郁结闷堵。
这人一番歪理,偏又让人觉着他言之有理。
“师妹?”岑行玉唤她,“那人是有意扰你心境,切莫多想。”
桑萦回头望了一眼那被她救下此刻正昏睡的人,抿唇道,“可是……师兄,此人确是两难,那个周景宜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见死不救,非我剑宗弟子剑道本心。”岑行玉沉声道。
“我说,你们天归剑宗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实诚啊。”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冷不丁插言道。
“还未问过姑娘,如何称呼?”
这少女语气带着些亲近的自来熟,桑萦听得出来,没计较她言辞间的锋色。
“我叫褚茯苓,药王谷的褚融是我爹。”
褚茯苓说了声,朝着那个被桑萦救下的人走去,先是把了把脉,眉一扬,又看了看这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