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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闲闲扫过来。霍音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看过来,直直的眼神来不及收,被抓了个正着。
墙上咔咔作响的挂钟突然间漏掉两拍,重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节奏加速到乱了套。
霍音匆忙收回目光,垂眼看着地上浅黄色地板砖渺渺的纹理。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结束。
不远处飘来四溢的茶香,跟霍音刚刚那碗儿茶的口味几乎一样。
三步外,俩人的话还没完。
刚刚被抓个正着后,霍音直低着头,抬也没抬眼。
另外两个人的对话声儿轻而易举地传入她耳中。
“还行。”
程嘉让中肯地评价。
“哥,现在能给我看看了吗?”
“那个,拿来我尝尝。”
“啊?哪个啊哥?”
“你问我呢?”
“哦哦我知道了,”
男孩巴巴绕过霍音,将刚刚那一盘瓜子花生各色糖果直接拿走,搁到了程嘉让面前。
“哥,你吃你吃。”
霍音稍稍抬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重新看向徐老爷子他们的方向,视线从对面的三张脸孔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三人身后的玻璃窗上。
天已经彻底黑透,一眼看过去,望不穿玻璃窗子外头空洞洞的黑夜。
反倒是望见玻璃窗上反射的程嘉让。
男人把手里的相机随手向着男孩一递,对方刚刚触到,他却已经松开了拿着相机的手。
在旁边的男孩大惊失色时候,程嘉让又轻巧一把将相机捞了回来,慵懒地拿在手里在男孩儿眼前一晃。
旋即才把相机丢给对方,浅淡地低嗤一声儿:“注意点儿,别给人整出问题,小崽子。”
……
夜晚九点的钟声响起。
霍音隔着厚厚的窗玻璃没有见到大熊座流星雨的影儿,好在终于盼到了徐老爷子和两位受访者的对话结束。
他们的谈话以一段儿客套话结尾——
“那两位,今儿个咱们就先到这儿,改日有空我们再来拜访。”
“好的好的,徐教授下回可早写些来,我们也好留您在我们家吃顿饭。”
“一定一定。”
“……”
从这户人家的院子走出去的时候,整片天空已经尽数转暗,漆黑的夜幕不用说大熊座流星雨,就连月亮、星子亦不见几颗。
他们之前的一星期基本上每天的下班时间都固定在下午五点钟,到了点儿准时各自回自己的家或住处。
今晚情形特殊,徐老爷子跟人家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忘了时间,现在已经快要晚上九点多钟。
晚上九点钟的浔镇和晚上九点钟的北京不一样。
前者的九点钟已经入夜,街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摊贩;而后者的九点钟,连夜生活还没正式开始。
从弯弯绕绕灰白相间的旧巷出来,夜风掠过平静的河面,裹挟着寒气打到人身上。
从这里看向浔镇整条略显空荡的大街,确实有一些静得吓人。
这里是分道扬镳的岔道口。霍音紧了紧脖子上的格子围巾,正预备挥手告别。
没想到徐老爷子今晚突然开口发了话:
“这天这么黑,小姑娘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去送送小霍。”
整句话听完,霍音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徐老是在跟程嘉让说话。
在要他送她回家。
霍音顿了一下,慌忙摆手:
“不用不用,镇子不大,我走几分钟就到家了,教授您和…你们,你们不用管我的。”
“那哪儿行。他来了也有几天了,路也熟了,就让他送你。”
徐老说完,完全不给他们两个说话的机会,拄着拐杖转头就走。
这个巷子口也是风口。
霍音穿的不多,站在这里几被飕飕的晚风吹得牙齿打颤。
好在她所站的地方是路灯光线的死角,他应该完全看不到她因为太冷而狼狈的样。
她没抬眼,两手手指隔着衣服口袋中央的薄衬来回绞动,莹白的指背已经染上浅淡的痕迹,霍音很低声地说:
“其实真的不用送我的,你,你可以去忙你的。”
这是他们八天以来,单独说的第一句话。
好像她在遇到他的时候,总是不小心处于弱势的地位。
他总受到别人的拜托来帮助她。
这回是,她打的出租车在悦龙山庄半道抛锚的那回也是。
荧荧夜色中,霍音站在虚无的暗影下,隐约瞥见两步外的男人身形稍移。
他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直白扼要:
“有废话的功夫,早到了。”
“我…你…”
霍音咬着下唇,斟酌半晌,才憋出一个,
“……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