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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

      小芙皱着眉头,回头对两个护院道:你们回府将轿子抬出来,不要马车,马车太颠簸了些。
    护院连忙应声,齐齐朝容府走。
    华夙未坐下,黑袍曳在地上,缠得虽然不是十分紧实,可不难看出那瘦削的肩线。她站立不动,微微眯着眼朝远处一个寺庙看去。
    那寺庙的香火不旺,门前荒凉,门只开了一半。
    容离仰头看她,沉思了片刻,回头对小芙道:此处离绣丹楼有多远?
    不远。小芙眼眸一转,问道:姑娘想吃什么,我去买。
    米糕。容离随口道。
    小芙颔首,脚还未来得及迈出去便犹豫了,抓了抓头发道:若不,我一会再去给姑娘买。
    无妨,我在这等你,不会有事。容离轻声道。
    小芙踌躇了一阵,颔首道:那姑娘可莫要往别处走,我买了便回来。
    容离应了一声,摆摆手道:速去速回。
    小芙转身就跑,唯恐耽误了时辰。
    华夙仍在看那座寺庙,寺庙上隐约缭绕着些黑烟,看起来有些古怪。
    那寺庙怎么了?容离坐直了身朝远处眺。
    华夙淡声道:此处鬼气浓得过于明目张胆了,晚些我再来看看。
    那我容离皱眉。
    你在府里好好待着,无须跟我。华夙俯身在她耳边道。
    作者有话要说:
    =3=
    来晚了
    第19章
    容离寻思了一阵,从袖中抖出竹笔紧紧握着,见华夙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寺庙,轻声问:现下你可要进去看一眼,要我和你一起进去么。
    不必。华夙回过头,本想借那黑猫的躯壳,不想猫已被小芙抱走了。
    容离握着笔站起身,扶着边上的树,皱眉道:那扮作和尚给我竹笔的鬼,会不会就在这庙里。
    不无可能。华夙道。
    容离踮脚,企图望进那高墙里,我认得那和尚,进去许还能找着他,我一个凡人,鬼怪杀我也拿不到什么益处,大抵不会拿我怎么样。
    华夙轻嗤了一声,你倒是不怕死,就不怕身上沾了我的气息,被牵扯进这事里?
    容离捏起袖口嗅了嗅,半晌也没嗅出什么古怪的气味来,皱眉道:何时沾上的?
    没沾上,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华夙淡声道。
    容离拂了拂袖口,抬手将竹笔递了出去,轻声道:我进去看看,就看一眼,你在这等我。
    华夙垂眼看向她的掌心,给我作甚。
    可不能叫寺庙里的鬼发现此笔在我身上。容离甚是认真。
    华夙皱起眉头,并未接笔,抬手扬了一下,示意她收回去,你藏在袖中,不会被发现。
    容离又把手往前探出了点儿,笔尖近乎要杵到华夙的袍子上,不料华夙微一仰身,避开了。
    华夙面色不改,只道:收回去。
    容离只好将竹笔收回袖中,心底倒是明了了一事
    这鬼好似碰不得这杆原属她的竹笔了。
    华夙见她转身,抬掌凭空一拍,一道寒气钻进了容离后背。
    容离趔趄了一下,忙不迭回头,还反手朝自己后背探去,隐约觉得身上疲乏消减了许多。
    她觉得华夙应当是想她进去的,否则又怎会不拦。
    寒风猛刮而过,敞开的半扇门嘎吱一声响,竟又被吹开了一些。
    容离提裙跨进了门槛,寺庙里果真冷清,连个打扫的僧人都不见,鼎里也未见香火在燃,四处静谧无声。
    她脚步蓦顿,心狂跳不停,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敢与鬼怪相斗。
    风晃过时,地上落叶簌簌作响,朝墙角卷了过去。
    寺中似乎空无一人,既无走动声,也无念经声。
    屋中佛像肃穆,尊尊佛像的眼似是被什么遮了起来,看着略显朦胧。
    蒲团陈旧,地上许是久未清扫,竟积了不少尘,就连桌上的贡品也沾了灰,瓜果泛黑,早早坏掉了,炉里的红烛倒是还燃着。
    有法师在么。容离轻声问道。
    柱子边上,一个黑影蓦地掠过。
    容离余光斜见,装作不经意地转身,身后的门嘭一声合上,屋内的光登时被敛住了。
    风撞得门窗猝然一阵响,仿若百鬼敲窗。
    容离眨了眨眼,转身时猝不及防瞧见了一张灰白的脸。
    那鬼物双目深邃,眼周漆黑一圈,好似沾了墨,瞳仁扩散,连丁点眼白也瞧不见,面上的妆浓得色彩分明。
    青衣,长发
    这鬼容离是见过的,可不就是先前在竹院里吞了吊死鬼的青衫鬼女么,此鬼当时还拿着一卷画,画上的乃是华夙。
    若她未记错,青衫女鬼和那和尚是前后到的容府,观其举动,必不是同一只鬼。
    她半刻不敢怔愣,连眼都未敢眨上一眨,熟视无睹地移开眼,装作未瞧见,抬起袖子掩住了唇,虚弱地轻咳了两声,说道:这风怎这么大。
    青衣鬼目不转睛地看她,鼻子微微一动,就这么嗅了起来。
    容离抬步朝长案走去,在案上取了三炷沾了灰的香,就着红烛将其点燃。她执着香朝佛像缓缓躬身,挽起袖口将香插进了炉里。
    此举一毕,她目不斜视地从那青衣鬼身上穿过,果真
    未能碰着。
    华夙当真不一样,也或许是鬼物想让她碰,她才能碰得着。
    青衫鬼未跟她,身影猛地一晃,转瞬便消失了。
    容离打开被风合上的门,袖子下拢起的十指终于得以松开,这才出了寺庙。
    寺庙外,华夙站在树后,黑袍被遮得严严实实。
    容离回头朝寺门看了一眼,未再瞧见青衫鬼的影子,急急忙忙走去攥住了华夙的黑袍,想将她拉走。
    华夙站着不动,皱眉问:怎么,在里面见到什么了,身上怎还沾了脏东西。
    容离忙不迭抬起手臂,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阵,也不知身上沾了什么。
    华夙往她肩头一拍,一缕灰烟登时被拂开,顺手又将方才予她护身的寒气收了回去。
    鬼气?容离讶异道。
    华夙颔首。
    寺里不见僧人,也未见到那日给了我笔的假和尚,倒是容离急道,倒是碰见了那只青衣鬼,她站在我身后,模样委实吓人。
    华夙眉梢微抬,不慌不忙,她吓着你了?
    容离仍攥着她的袍子,仍是想将这鬼拉走,还不走?她不是拿着画像在寻你么。
    她大抵不会出来,莫怕。华夙道。
    容离信她,闻声松了手,尖俏的下颌微微抬起,额上冷汗未消:我装作未看见她,说来,她怎会在寺庙里?
    华夙看她那模样像是在讨赏,不由得低声笑了一下,淡声道:有惦记的东西才会停留,下回别再以身试险。
    幸而她未追出来。容离心有余悸。
    华夙目光微沉,除她以外,庙里再没有别的鬼了?
    未瞧见。容离答。
    华夙垂着眼思索了一阵,那假和尚此前应当是躲在里面的,却被青衫鬼吃了,她未追你,许是因刚吞了假和尚,境界尚不稳。
    容离心觉诧异,鬼为何还会吞鬼。
    华夙道:吞其修为,化为己用。
    她话音一顿,侧目道:你那侍女回来了。
    小芙提着绣丹楼的食盒走来,身后跟着个轿子,她小跑过来,喘着气说:姑娘,米糕买到了,轿子也来了。
    护院把轿子放下,前边那人撩开了垂帘,低声道:姑娘请上轿。
    容离弯腰坐进了轿子,特地往边上挪了点儿,好让华夙也能坐下。
    提轿的两个护院猛一使劲,心里嘀咕,大姑娘看着瘦弱,何时
    何时变得这么重了。
    小芙把米糕从窗外递了进去,怀里还抱着那只小声叫唤的猫儿。
    容离掀开了食盒,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刚要递到嘴边的时候,手陡然一顿,低声问道:你能吃么。
    吃不得。华夙拒了。
    进了容府,两个丫头迎上来说:老爷和夫人在闻香轩等着姑娘。
    容离微微颔首,朝小芙怀里看了一眼,捻了捻掌心道:给我吧。
    小芙犹豫道:它若是将姑娘抓了
    莫怕,不会。容离伸手将那软绵绵的小黑猫捞了过去。
    华夙站在边上看,方才在街上时无暇多想,此时一看,不免有些嫌弃,这猫也太小了些,浑身软塌塌的,似是一捏就会死。
    容离小心翼翼抱着猫,沿着回廊朝闻香轩去,压低了声音道:你要用这猫么。
    华夙朝那小畜生扫了一眼,也不知当时怎就要了它,这软腿软尾巴的,只能搁人怀里趴着,怎么看都不大好用。她扯下掩面的黑绸,红唇一动:不。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0章
    自个挑的,如今倒是嫌弃上了。
    容离却对怀里这小黑猫喜欢得紧,搂了个满怀,又不敢太使劲,唯恐将它勒难受了。
    华夙斜了一眼,慢腾腾移开了眸光,鼻间轻嗤了一声。
    小芙跟在后边,歪着头问:姑娘方才在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容离抱着猫,沿着这长廊慢步走着。
    小芙迷茫地捏了捏耳垂,心下觉得近几日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了,连自家姑娘的话都辨不得。
    闻香轩里,容长亭还未执筷,几位夫人也只好坐着不动。
    姒昭端坐着,神情倒还愉悦,噙着笑问容长亭篷州的趣事,她颇有分寸,涉及镖局的半句未提。
    蒙芫未在桌前,那久病方愈的五夫人董安安却在容长亭身边坐着,董安安是世家出身,看模样便很是娴静,如今虽是一脸病容,却也是秀美的。
    容长亭侧头问道:若是身子不适,便回去歇着,我差下人将饭菜送去,这一路过来你还吹了寒风,若又病倒,可就不好了。
    姒昭弯着眼道:妹妹莫要逞强,这身子养好了,老爷才能高兴。
    容长亭颔首,投向董安安的眸光满是关切。
    如今已无大碍,老爷无须挂怀。董安安低眉敛目。
    门嘎吱一声打开,两个侍女推开了门,轻声道:老爷夫人,大姑娘到了。
    容离抱着猫进屋,猫儿在她怀中轻声叫唤着,没怎么挣扎,柔软的猫掌正轻飘飘地撘在她的胸膛上。她眸光一扫,竟未看见三夫人蒙氏,颇为意外、
    容长亭站起身,见到她怀里的猫时还愣了一瞬,今儿出去可有累着?
    容离摇头,坐在了空着的鼓凳上,抬眸一看,瞧见华夙把三夫人的座位给占去了。
    华夙坐了下来,旁人却都瞧不见她。她坐得笔直,那裹身的黑袍与这闻香轩格格不入,明明未坐上座,可却比容长亭更像这儿做主的。
    不累,今日恰好有庙会,便去瞧了一眼,当真热闹。容离轻声道,路上看见了这只小东西,心里觉得欢喜,便让小芙买了。
    小芙站在边上,一双眼圆溜溜的,缩着脖颈笑了笑,如今老爷夫人俱在,哪有她说话的份。
    喜欢便好,那就养着。容长亭回头对婢女道,将这猫抱下去,烫个帕子来给姑娘擦手。
    容离颔首,将猫给了走来的婢女,一边接过烫热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掌心和指缝。
    姒昭朝那只被抱走的猫看了一眼,眼中笑意略微一滞,只一瞬,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些,悠悠道:说起来,咱们容府除了鸡鸭鹅,还未养过这样的小东西。
    平日里在府中闲来无事,有这猫儿伴着,许就没那么闷了。容离话音稍顿,眼睫低垂着,若不是今日出了府,我竟还不知庙会竟如此热闹。
    容长亭面上神情有些僵,庙会人多,齐儿幼时我曾带他去看过一回花灯,险些被挤丢了。
    齐儿是这容府四公子,年幼时便成日不喜待在家中,常与府外的纨绔厮混,后来去了篷州。
    容离慢声道:齐儿和旭儿皆有爹爹带去看过花灯,唯独我,竟是头一回见识庙会。
    容长亭执起筷子,便是有了前车之鉴,爹才不敢带,若将你弄丢了,爹得悔上一辈子。
    姒昭微微眯起眼,轻笑了一声,离儿虽身子不好,可到底长大了些,走丢了总该知道自家门是往哪儿开的。
    容离也拿起玉箸,声音细弱,家门怎能忘,虽说只出过几次门,到底还是记得的。
    五夫人董安安未说话,只冲容离柔和一笑,那温润娴静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在下人口中,也只这一位夫人最像
    最像早已离世的大夫人。
    姒昭捏着袖口,小心翼翼往容长亭碗里夹了菜,却是对容离说了话,离儿此番出门,就只带回了一只猫儿?
    容离颔首,眉头轻蹙着,唇刚张开了点儿又抿起,欲言又止。
    容长亭见状皱眉,问道:若是有什么东西未买到,便差下人带回来。
    容离默不作声地咬了一下筷子头。
    华夙坐着未动,一双眼直往容离身上盯,她看得一清二楚,这病恹恹的丫头一进这门便开始装模作样,硬是装出一副遭人挤兑的可怜模样。
    你想要什么,让丫头们买上便是,容家有什么是要不起的。容长亭不悦。
    小芙左右看了看,心里急得很,现下三夫人不在,也不知这话能不能说。
    容离慢声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下月若还想要,离儿便差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