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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左手拿起腰刀,走出营帐。
士兵们一队一队分列在军营各处训练,校场上,武将们在两两交手,裴君将腰刀递给亲卫,便提着红缨枪走入校场。
“谁愿与我对战?”
校场边两个武将悄悄说:“瞧着吧,肯定是鲁将军。”
果然,下一刻,鲁肇便走上校场,站在裴君对面,持长矛抱拳,“裴将军,鲁肇应战。”
“你的伤……”
鲁肇依旧没有退开之意,“战场上,只要还能动,就能战。”
裴君闻言,抱拳回礼,起势。
鲁肇的武器,就像他这个人一般,霸道刚猛,疾步冲至裴君近处,手中长矛迅疾地刺向裴君,头、颈、左、右……
裴君双手持红缨枪格挡,接连不断地“当当”声,每次两柄长兵器每每一触即离,然后迅速变招,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裴君并不一味防守,寻个间隙,逼退鲁肇些许,然后迅速反攻,接连刺向鲁肇腰间。
鲁肇闪身躲避,一个转身间挑开红缨枪,长矛自上砸下。
他手中的矛如重千钧,裴君力有不敌,自不会以弱势强迎,枪头相触,以力卸力,拉了一个半弧,及至鲁肇腰身处时,猛地刺出。
“好!”
回合之间,你来我往,不相上下,金石声之间,甚至能听到破风声,武将们看得激动,纷纷叫好。
两人打了百来回合,切磋非下死手,始终不分上下,旁边儿有人喊“吃饭了”,这才收势。
裴君随手从腰间掏出帕子,边擦汗边问:“鲁肇,没扯开伤口吧?”
鲁肇视线在她手中的帕子上定了定,面无表情地说:“区区比试,怎能伤我?”说完便扬长而去。
“嘿~” 郝得志气得不行,“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狗……”
“脾气”二字还没说出来,一柄红缨枪飞来,砸在他怀里,打断他的话。
裴君走过去,从亲卫手里拿回腰刀,教训道:“你这驴脾气,趁早改了,今儿罚你举枪一个时辰。”
郝得志一点儿不介意,反而垂涎地摩挲着枪杆,嘿嘿傻笑:“这可是杀突厥大将的长|枪,别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也举得。”
裴君决定满足他:“那就举两个时辰。”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郝得志一定学会了。
裴君回营帐吃完早饭,在营帐内转着圈儿地踱步,踱了几圈儿,方才缓步走向燕王秦珣的营帐。
秦珣无疑是极好看的,不带文气的好看,即便半靠在床榻上,手执一卷书安静地看着,依旧满身的刀锋锐意。
裴君躬身抱拳,“元帅。”
秦珣放下书,眼神缓和许多,锐利藏进鞘中,温声道:“坐。”
裴君余光一扫,坐在距离燕王不远不近的凳子上,态度尊敬地问:“元帅可有用早膳?”
秦珣颔首,“姜侍郎来拜见,我请他一同用的。”
裴君又问候了他的身体,得到“尚可”的回复,便开始汇报军务。
秦珣打断她,“你的能力,军中皆有目共睹,今日不必汇报,与我随便聊聊吧。”
裴君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声音如常道:“元帅请说。”
秦珣无奈,“裴君,你与我,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您是边军统帅,末将自当敬您重您。”稍作停顿,裴君又道,“与突厥最后一战,若非您救我,此时受伤的恐怕就是末将了……”
秦珣抬手,“突厥孤注一掷要击杀你,为大局,我和鲁肇也要奋不顾身救你,不必挂怀。”
“难道我和鲁肇遇险,你便不救了吗?”
裴君眉眼坚毅,毫不犹豫地说:“自然要救。”
“那便是了。”秦珣朗声大笑,“横戈马上千万里,悔教铁马踏神州!死有何惧?若能以身捍国,万死不辞。”
裴君一瞬间的失神,心口火热酸胀,复杂至极。
世人称她为“战神”,然在裴君心里,眼前这个人才是成就“战神”之名的人。
若非有燕王殿下为后盾,前后周旋,边军不能一心抵御敌虏,她也不可能一展所长,扬名军中……
裴君起身,拜下,“元帅大义。”
秦珣的伤处因激动而隐隐作痛,暗自平复,目光却不离她,见她神情变化,忽而话音一转,问道:“从前今夕明夕不保,不知何时便身首异处,未曾问过,你可曾想过如寻常女子一般瑶钗罗裳?”
裴君眼神一闪,虽自那年受伤,阿酒到她身边,便猜到是燕王殿下替她遮掩,可忽听他直白地问出来,仍有些许恍惚。
但恍惚过后,裴君便摇头,“末将既已如此,便从未想过回头。”
“若是给你选择的机会呢?”秦珣目光炯炯,似有深意。
裴君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手紧紧握住刀柄,缓缓移开视线,浅淡地说:“末将有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只是末将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