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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率领的军队被迫退守,与气焰嚣张的魔兽军团遥相对抗。
裴吉成了整个局面里最焦心的一个,只因他所希冀的王位和王国,都在顷刻间化作了灰烬。
当战争真正到来时,所有期盼都成了虚无。
巴顿王国的军队,已只剩下十分之一。
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秦庄虽住得偏僻,可外头那些动静,他多少也能听到一些。
会有神迹出现吗?应该没有了吧。
他将目光投向院子里被咬断的绳索。
三天前,麋鹿似乎察觉到什么,在门口与他做了最后的告别,随后便向着北方奔去。
秦庄并没有阻止。
死亡面前,人类都会感觉到恐惧,更何况一只鹿。
倒也好,在意的都死在他后头,他也没必要费心哭泣。
那天,如往常一样紧绷绷的气氛。
魔兽的咆哮声那么远,又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
他走出那间破屋子,循着路去找他的母亲,桑德拉。
一路过去,尽是残兵败将,碎瓦砾、砖石块堆了一路,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个身体不全的骑士尸体。
秦庄从其中一个手边捡了剑和盾,攥在手里用作防御。
他做好了身亡的打算,如果能将王后护送出去,自然最好。如果最后陷落在此,他会拿剑自刎,不会给魔兽侮辱尸体的机会。
城门已经被攻陷,随处可见带着家当逃难的卫兵和仆人。
秦庄没有管他们,只专心致志地寻找着他的母亲。
宫殿之中,桑德拉静静地坐在地上,没有逃跑,也没有受伤_娇caramel堂_,看到他来时,甚至还笑了一下。
秦庄上前几步,想去搀扶她,她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秦庄:“怎么了?我们得赶紧走,要是他们杀过来,就麻烦了。”
王后没有应声,只伸出手来,摸了摸秦庄的脸。
这是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刚生下来时,就像个小天使一样,漂亮又可人。
雷哲总觉得,男孩子要高大威猛才好,不能太柔弱。她却觉得,只要他健康快乐,怎样都可以。
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十八岁的少年,秦庄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人就是她。
秦庄被魔兽抓走的那些日子,也是她一日一日地向神明祷告,祈求他平安归来。
想到这里,她湿润了双眸,问他:“孩子,你能再叫我一声吗?喊我母亲,或者母后……”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恳切,秦庄在片刻的凝滞后,还是喊了一声:“母后。”
“诶。好孩子。”她感动得几乎泪流,道:“我真高兴,能成为你的母亲。”
“这些话,你可以以后再跟我说,现在你得离开这……”秦庄想去搀扶她,可她的身体重得如有千钧重,一次次往下方滑去,就像一滩泥。
“庄,听我说。”王后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恨你的父亲,他是国王,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哪怕废黜自己的儿子。”
秦庄还未给出反应,她却又说:“可我不会原谅他,作为父亲,他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及时救你出来。”
“您怎么了?”秦庄察觉出她的不对劲,问。
相比他的焦急,王后倒是泰然许多,只道:“没事,只是喝了一点酒……毒酒……”
“谁喂给你的,药呢?”秦庄开始在四周到处翻找,试图找出能救命的解药。
“我自己喝的,没关系,别找了。”王后扯回他,道:“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的,无论以后你在哪,母后都会庇佑你。”
秦庄想嘶吼,想咆哮,想怒骂,可最后只从咽喉里发出几道嘶哑的怪声。
他最亲近最爱的人就要死了,而他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紧紧抱着她,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少受些苦。
“我是王后,巴顿亡了,我要殉国的。而且,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她紧紧攥着秦庄的手,目光一次次在他脸上勾画描摹,似乎要将他的样子铭刻在记忆里,带到天堂里去。
王后:“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怪不怪我?”
秦庄用力摇头,低声道:“母后,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就好……”她吐完这一句,气息也渐渐断绝了。
秦庄眼看着她的脑袋垂落下去,到整具身体都化作清水,也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不肯松开。
他茫然地,看着那残存的水迹,怔怔道:“您从来都是……对我最好的人……您是全世界最好的母后。”
他在无人的宫殿里痛哭出声,直到声音变得嘶哑,直到一只属于魔兽的手,抚上他的肩膀。
“别哭了。”
这熟悉的嗓音,让秦庄从悲伤状态中骤然抽离,转身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
罗德。
林恩拿着剑,一路仓皇从西门逃往东门。
他身上带了各式各样的伤,让他看起来像个破破烂烂的血人。但从那虽踉跄但还能维持前进的步伐来看,这样的伤显然不足以让他死去。
雷哲国王阵亡了。
也就在方才,身为王储的裴吉,被失去家园的民众推上城楼,以身殉国。
在死之前,裴吉窥见了人群之中的他,拼命喊“林恩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