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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倌耀武扬威的行径, 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道白光如长虹般撕开了这寂静的夜,几乎在眨眼之间, 小倌便停下了动静,怔怔地栽倒下去。
一双既熟悉又温暖的手将秦庄从地上抱起,他穿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却并没有计较秦庄身上的脏污与泥泞。
“对不起, 我来迟了。”林敛这样说。
秦庄努力睁大眼,努力刻画着这人的眉眼轮廓, 唯恐此次相逢是一场无来由的梦境,唯恐一闭眼,就会回到那样惨烈的现实里去。
“别怕,我们回家。”林敛极具魅力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让秦庄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安心地将脑袋放到了他的肩上。
林敛并未在此久待,两手托着秦庄,就这样带着他走下山去。
小倌的尸体被他们遗忘在后山的黑夜中,依然维持着生前张牙舞爪的姿势,只是喉间多了一道如银丝般纤细难察的伤口。
待两人几乎走不见了,血才从伤口处缓缓涌出来,染湿了身下的草地。
尽管穿行在戒备森严的回南教地界,可林敛的出现让秦庄被安全感包裹,竟在这样的颠簸中慢慢睡着了。
等他一觉睡醒,天已大亮,他也被换下那一套粗麻衣裳,着了身新装。
“你醒了?”林敛就坐在他身旁不远处,见状立刻便凑了过来,扶他起身。
又问他:“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些什么东西,我去拿?”
秦庄只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大概一个春秋那么久,才对他道:“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那你以为会是谁?”林敛见他不答,便自顾自倒了杯热茶来,递到他唇边。
秦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勉强润了润喉,这才道:“谢谢。”
“不用谢,你我是朋友,何必言谢。”林敛望着萧索沉默的秦庄,语气转悲,道:“这几年……你受苦了。我听闻你失踪时,也派六派弟子尽力找过,皆不得所获。没想到是那魔头带走了你,还在你膝盖上打下跗骨钉这般阴狠恶毒的东西……”
听着他的话,秦庄缓缓将手放到双膝上,隔着衬裤感受底下冰冷的金属。
就是这东西,令他无法站起身来,只能时时刻刻如畜生般跪在地上,受尽屈辱。
意识到林敛知晓这东西的来历,秦庄怀揣着几分希冀,问他:“能拔掉么?”
“可以是可以,只是……”林敛几度犹豫,终还是说了真话,道:“跗骨钉,取的便是附骨难除之意。打下之后,会张开分支刺入骨骼中,若强行拔除,只怕……会导致膝骨碎裂,一辈子无法站起。”
“比现在更差,是么?”秦庄面上渐渐泛起苦涩。
林敛:“是。”
“谢谢你。”虽然林敛已说过不必道谢,他还是习惯性地说了这样一句。他坐在那里,抱紧双膝,像是竭力给予自己支撑一样,团成了一个圈。
林敛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最起码已经逃出来了,不是么?”
“嗯。”秦庄点点头,缓了缓,又问他:“你在这里陪我,没关系么?最近你们这里,应该很多事吧?”
他指的,自然是武林盟与回南教开战的事。
“现下有六派掌门及长老坐镇,没那么急。”林敛道:“这里距离回南教已经很远了,是武林盟的地盘。我不会离你太远的,放心。你若是渴了,饿了,就让外面的弟子帮你拿。”
“好的,谢谢。”
眼见他句句不离谢,句句单薄脆弱、诚惶诚恐,林敛心疼之余,也只得微微叹了口气。
“别想太多,那魔头恶有恶报,我们会收拾他的。”
秦庄:“我明白。谢谢你,余清哥哥。”
林敛自知无法宽慰他的伤痛,便没有再说,只嘱咐门外弟子为秦庄送些吃的,便匆匆告辞离去。
【系统提示:副线人物林敛爱意+5,当前爱意值60。】
尽管已经从那噩梦般的回南教里逃离,可这三年的经历就像怨魂般缠在秦庄身上,让他四肢发凉,无法摆脱。
幸好外头的阳光还算和煦,他做了一小会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双腿无法正常行动,他就搬了两把小凳子,一点一点交替着往外挪。
院子里养着兰草与细竹,那翠绿之色一下就点亮了他的视野。于是一下午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回廊下,侍弄那些喜人的花草。
门口的两个弟子许是事先被林敛提点过,一直寸步不离地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秦庄抬头望了一眼,谁都不认识,根据他们的服饰,却又想起一个人来,问:“你们知道,冯休,冯少侠吗?”
“冯休?”左边那位皱着眉细思片刻,道:“有点印象。他以前似乎在上京活动,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开罪了盟主,被派去对抗山匪了。”
秦庄:“这样啊。那他何时会回来?”
“不会回来了。他在一次独自出任务时,被山匪埋伏,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秦庄微有黯然,对那位回答的弟子道了声谢,靠凳子离开了原处。他本还想找个熟悉的问问这几年的情况,现下看来,这希望也只能落空了。
夜间,他草草吃了点糕点填饱肚子,便在屋内四处闲逛起来。
经过弟子们解答,他才知道这间房子是林敛的私人住处。他也不敢妄动,只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勉强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