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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些表达,可以拿来与父母开玩笑,却绝不敢在秦庄面前轻置一词。
    “就因为我是你创造的?”秦庄自己给出了回答。
    谢随云点点头。
    哪想秦庄见了他的反应,竟想也没想就往后退去,躲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双手环抱,一副戒备排斥的姿态。
    也许谢随云“赋予人工智能真正的情感”这个设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当人工智能无限接近人类时,他便会患得患失,会吃一堑长一智,会有安全和爱的需求,会质疑主人的决定,会畏惧害怕,甚至会当情感战场上的逃兵。
    尽管并不知道秦庄在生什么气,可谢随云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隔阂正在他们中间形成。
    他可以解释,甚至可以编造谎言化解面前的矛盾,可他不愿意欺骗对方。
    诚然,秦庄是他创造的。但就像父母生下一个孩子一样,父母的决定仅仅在受孕的那一刻,从此以后这孩子怎么发展,怎么思考,并不会全然听从父母的指示。
    如果以后呢,如果自己制造出秦庄2.0,3.0,难道自己对每个都这么尽心尽力吗?若秦庄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心血结晶,若他们仅仅是在网络世界相遇的两个陌生人,他还会对秦庄产生这种朦胧又模糊的感情吗?
    将超算送回安全的地方后,秦庄以“谢随云朋友”的身份入住了谢家住宅。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感情问题,两人或多或少都生了些逃避心理。谢随云是埋头去复盘那些原始数据,秦庄则开始从书本网络中学习这个社会的知识。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既然已经从人的躯体里重生,他就得以人类的方式和别人相处。
    他需要一个定位,需要一份职业,需要生存下去的手段。千挑万选过后,他选择了机械师。
    任何软件都是需要硬件来搭载的,没有硬件的支持,再高端的构想都是虚幻。作为一个上端软件,他对于孕育自身的这片土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再者,他也不想去软件设计的领域里和谢随云抢地盘。
    另一边,在被人身形态的秦庄震撼以后,易临安开始加紧了对复制品的开发。
    60%的数据,虽不足以完美复刻秦庄这样的高端智能,却也足以让他领先于现在的市场一大步。
    不得不说,易临安在商业上很有天赋。投股、融资、策划、宣传、生产,一系列事件紧锣密鼓地开展,很快便推出了第一代“忠仆”产品。
    新闻发布会上,易临安正在隆重介绍他们公司的新秀:一个装载了“忠仆”软件的仿真机器人。
    台下,各家媒体正在为获取一手资料而访问、记录。
    “易先生,你们争锋公司一向是以游戏为卖点的,这次为什么想到要主打服务型机器人呢?”
    “有传言说贵公司的软件系统抄袭了谢氏的构思,对此你作何解释?”
    易临安接过话筒,扫视了会场一圈后,回答道:“软件的雏形的确来源于谢氏,不过是谢氏主动将版权售出的。后续的再创造,皆由本公司完成。”
    “谢氏企业一直走在计算机行业的前列,你有信心在这块大蛋糕中分走一块吗?”
    易临安挑唇一笑,志得意满地回答道:“我们不仅要分蛋糕,还要成为这个大蛋糕的拥有者。争锋,会引领一个新的时代!”
    当晚,“争锋公然叫板谢氏,力图独占鳌头”的新闻就登上了财经和科技板块的头条。
    与外人想象的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气氛不同,备受瞩目的天才谢家公子,此时正在写代码——写两行,删三行的那种。
    而不远处,穿一身橙色工装的秦庄,正拿着扳手在修理从谢家生产线上淘汰下来的一个运载机器人。过几天就是他的初级技工考试,现下正在练手呢。
    看他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谢随云受不了了,将电脑往旁边一扔,扭转凳子问他道:“看新闻了吗?易临安那些话,你怎么看?”
    秦庄停也没停,回答道:“他早就有将谢氏挤出计算机领域、自己成为商业霸主的想法,现在不过付诸实际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谢随云:“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秦庄:“商业上的博弈,我不擅长。”
    谢随云:“不是这个。”
    秦庄想了想,回道:“易临安这个人,好胜心强、睚眦必报,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他。”
    谢随云一把从椅子上跳下来,三两步跨到机器人身边,将底下埋头理线的秦庄一把揪了出来。
    “你就打算躲在这里不问春秋,修理这些破烂一辈子?”谢随云将他手攥得紧紧,逼近他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
    秦庄答非所问:“倒也不一定得在这里。要不是伯母说其他仓库都在忙,我也不会来吵你。”
    “易临安要发难了。你不觉得,现在是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么?”近来秦庄一直在躲他,不是看书就是研习,成天见不到人。谢随云虽不满,却又不好说些什么,现在终于抓到正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没兴趣。你们都搞不定的话,让我上也是白搭。”像是生怕气不死谢随云似的,秦庄继续往火上浇油。
    谢随云果然着恼,他看着底下振振有词的人,想在他这种讨厌的脸上狠狠掐一把,又想更进一步地欺负他,最好动摇他这张虚伪的假面,让他难过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