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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子欣然接受,此刻正带着鬼去集市准备买马车,和鬼要穿的衣物,好在自己行囊里还有一把黑布伞,能替鬼遮掩一二。
鬼倒是想自己撑伞,自力更生,可无奈自己白天只是一个虚影,红衣男子要想把伞交到自己手里,还需要提前烧了它。
最终两全其美的巧办法自然是是红衣男子给鬼撑伞。
只可惜红衣男子的伞面实在小,鬼下意识地躲避阳光,越走越往里面,直到无路可走“贴”在了红衣男子身上。鬼再往里挤一挤,半边身体就会没入红字男子的衣服里。
鬼嘴中念念叨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红衣男子紧密地“贴”在一起,只一心想着躲避日光直射的办法,“你等会买好了黑衣服和黑纱帷帽,要烧给我,烧的时候喊三遍我的名字,不然我是收不到的。”
鬼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不过到了晚上,我以实体存在,你就能直接把衣服递给我穿了。”
红衣男子并没有即刻回答鬼的话,而是有些失神地凝视鬼的后脑勺,目光往下是一截雪白的后颈,红衣男子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只要没有阳光,你就会以实体存在?”
“对啊。”
红衣男子伸手施法做了一个结界,结界内刹那间昏暗如夜。
紧随其后鬼震惊目睹自己透明的身体一寸寸地恢复正常,这一幕验证了鬼之前的猜测——红衣男子不是个普通人——于是鬼问,“你做了什么?”
“一个遮挡阳光的结界。”红衣男子收了黑伞,挑眉微笑道。
此时鬼的身体是实打实地贴在红衣男子直裾朱袍上,虽说自己是为了躲在伞下才出此下策,此时有了结界,倒也无需后背贴着对方半边胸膛了。
思及此,鬼双颊微烫,几百年没和别人亲近,真到了这种时候,鬼的脸皮突然变薄,有些不自在,鬼悄悄迈出一只脚,企图离男子远一点。
红字男子抬了下眼皮,伸出手臂搂住某只想溜之大吉的鬼的腰,将他按在自己胸膛上,“别乱动。”
“结界很小,只能拦住照入的阳光,拦不住人,我怕你走到结界外。”红衣男子出言解释,表情淡漠,搂住鬼的手臂却微微用力,像是稍微松懈对方就会逃到天涯海角,从此无影无踪,“否则我也不能确保你会不会被阳光伤到。”
鬼吓坏了,心想还好红衣男子手疾眼快,否则自己说不定就要承受阳光直射之苦。
虽然生鬼为执念长长久久留存于世,但是听说被阳光直射久了,也会魂飞魄散。这是鬼道听途说得来的,并未验证,但是也不敢亲身去实践一番。
鬼乖巧地小心翼翼地贴着红衣男子,连步伐都不敢往外多走一步。
鬼要是抬头,就能见到红衣男子眉眼间的得逞之意。
鬼要是向前走上三步,就会发现自己会被结界撞回来,而不是像红衣男子所言“拦不住人”。
可惜鬼没有,他除了脚试探地向前走出每一步,身体其他部位一动不动宛如石塑,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突破到所谓“很小”的结界笼罩的范围。
第12章 拾贰
很快,两人买好了鬼所需的黑袍,黑纱帷帽和马车。
此时结界不复存在,因为红衣男子声称自己法术不精,结界只能维持片刻,其实是怕自己撒下“结界拦不住人”的谎言被鬼发现端倪,最终败露,于是他见好就收,撤下结界。
马车内壁遮光,鬼也就不着急让红衣男子给自己烧衣裳。
车厢遥遥晃晃不知驶向何方,侧窗的帷幔被微风卷起一角。
靠着马车厢,看着对面的红衣男子,鬼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荼茗。”
红衣男子伸出一根葱白般的食指于虚空之中比划,一截衣袂随着男子的动作轻轻飘扬。
鬼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写法,“好难记的名字。”
“确实难记。”男子闻言一怔,而后低首轻笑了一声,心不在焉,双目放空,像是陷入一场陈旧回忆,“以前总有人把我名字叫错,比如茶茗,茗荼,阿——”
前路蜿蜒曲折,一块巨石让马车剧烈颠簸,让荼茗从旧事中得以解脱,一丝因失言而暗自懊恼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那个突兀的停顿因为正好是阿开头,反而被鬼理解成了因为惊吓而不由自主发出的惊呼。
当晚两人找了间客栈落脚歇息。
一想到红衣男子说只要半个月就能到自己的家乡,鬼喜不胜收,再等半个月,我就能实现我的执念了。
戌时,鬼正躺在双人间的一张矮榻上,见到左手边另一张她上的荼茗突然从床上起身,神色凝重,鬼忙问:“你干什么去?”
荼茗不假思索,“我去给你烧衣服,等到明日你就有黑衣和帷帽穿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鬼掐指一算,衣服差不多该烧好了,就去自己的储物袋翻找荼茗烧给自己的东西。
每只生鬼都会有一个储物袋,空间无限,里面全是在世者烧给自己的东西。
鬼开始猜测自己生前或许是孑然一身,以至于死后无人祭奠,储物袋里除了一团纸钱别无他物。
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件黑袍和一个黑纱帷帽。
荼茗烧给自己的东西已经收到了,鬼身心愉悦之余又惴惴不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古怪之处,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于是被欣喜冲淡,最后被他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