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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事,李广宁从前没有对身为侍书郎的自己,吐露过半分。
“你没有想到,是不是?朕在你杜府势力中早有眼线,你们但凡调遣兵力,朕都知晓!就在你动身时,你那反贼爹就跟老七一起行动,在海边布下天罗地网,等朕去投!杜玉章,若朕听你的意思逃亡海外,那已经是一败涂地苟延残喘,根本构不成威胁。可这还不够?连朕逃亡你都容不得,一条性命都不能留给朕,还要斩尽杀绝?”
杜玉章呆若木鸡。一连串旧时记忆仿佛闪电串联在一起,在他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炸开——
父亲与七师兄交谈从来避开自己,那一日却被他“不小心”听到……
大雪夜他独**到马厩,路上一个人也不曾遇到……
“背叛”家族后,父亲没有对他破口大骂,只是嘱咐他一定要完成家族的夙愿,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原本他以为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舐犊情深,让他更加愧疚。也让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家人性命保下来……哪怕惹得李广宁大为震怒,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原来……
杜玉章一声惨笑,心头冰冷一片。
杜玉章咬着牙,轻声问,
“陛下,这三年来,我一直以为陛下待我种种,都只是因为生气。气我不听话,一定要做这个宰相。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
“当然错了!”
李广宁语带轻蔑,
“若你三年前不曾背叛,这宰相本就该是你的囊中物!虽然白皎然出类拔萃,可你终究跟了朕七年,朕怎么会亏待你?大不了,设立左相右相,也不是难事。可你,终究是做下了那些事!”
第139章 .难道陛下没想过,一时失手将臣给活生生疼死了,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杜玉章到了今日,才算真的明白过来!
“所以,什么欺君,什么反骨,什么过错,也只是陛下用来折磨臣的托词。臣侍寝是罪,不愿侍寝是罪,勤政是罪,懒政也是罪。臣苦苦支撑这么多年,总巴望着做好政务,能叫陛下忘记杜家的罪孽,眼里能看到臣这个人……还有臣这颗心……哈哈……哈哈哈哈……”
杜玉章纵声大笑,几乎笑出眼泪。
他错的太离谱了!
就算当年真的乖乖不做宰相,他在李广宁眼里,也早就不算个人了。可笑他还苦苦挣扎了三年,却不知注定是徒劳!
“陛下,你竟然这样狠……若当真恨我,为何不一刀给我个痛快呢?何必这样报复我?若今日臣不问,难道陛下要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折磨我,让我熬到死,也是个糊涂鬼?!”
话说到此处,李广宁就算曾有几分绮念,也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手上加了力气,将杜玉章按在书案上,声音也阴沉下来。
“报复?这都是你应得的!杜玉章,朕不是没有对你好过。可朕对你的好换了什么?”
杜玉章沉默片刻,突然一声轻笑。
——报复?这都是应得的?陛下,臣也不是没有对你一片赤诚过。可是臣对你的这颗心,又换回了什么?
——既然如此……陛下,你也不要怪我,再不能对你一如当初了。
“笑什么?嗯?事到如今,你还想翻天不成!”
李广宁一声低吼,却被杜玉章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唇上。
“陛下,臣不敢翻天。因为陛下就是臣的天。有陛下在,臣哪里敢翻天?”
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沿着李广宁脸颊向下,轻柔柔滑落。杜玉章那双手好像有魔力,惹得李广宁目光迷离,内心却火热。
“杜卿,你真是脱胎换骨,都懂得主动伺候主子了!早知如此,我还该收拾得更狠些!说不定,还不用三年,就抽去了你满身反骨了!”
反骨?
李广宁踏碎的,哪里是几根反骨?他是将杜玉章全部的尊严,连同满腔的爱意,都撕得粉碎!
杜玉章心里一片冰冷,揉捏李广宁脸颊的手,也无意识加了几分力气。李广宁闷哼一声,有些吃痛。他不悦地在杜玉章脸上扇了一下,
“才夸过你,又在作怪。妖孽东西,连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要你这‘心仪’有何用?”
杜玉章面无表情,只是短促一笑。他推着李广宁的胸膛,将他推倒在书案。而他自己起身半跪书案上。
杜玉章俯身,一头乌发披散身后,定定看向李广宁。一双桃花眼半眯半睁,当真像是只吸食人精血的妖魅。
“陛下说得是。只是陛下,您好狠的心,这三年来臣是生不如死,您却还怪收拾得不够狠。”
杜玉章一边说,一边凑近。最后一句,他贴在李广宁耳边呢喃细语,“难道陛下从没想过,一时失手,将臣活生生给疼死了——又该怎么办?”
第140章 .等到陛下也心仪臣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黑化开启…)
听了这句问话,李广宁没来由地想起杜玉章那次假死。
每次想起那次,他心底都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与烦躁。这次也不例外。李广宁心里一紧,冷笑着,
“从来妖孽活千年,你怎么可能死?何况你还欠朕的,朕不允许,你绝不可以死!若是你竟敢死了……朕……就将你的尸身锁在笼中,绝不能入土为安!叫你无处投胎,只能在奈何桥上求朕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