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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苏汝成还伸手去摸杜玉章头发。可杜玉章头一偏,叫他摸了个空。
“别胡闹了,让我下去!”
“别呀。我带你回草原啊!”
“叫你不要胡闹!”
杜玉章脸色骤然绷紧,很明显是不高兴了。
他生气之下,又是一串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嘴唇憋得发青,苏汝成赶紧替他顺气。
“好些没有?阿齐勒……”
等到杜玉章缓和了些,苏汝成才敢再次开口。这一回,他的口气就和缓多了。只是,依旧听得出不死心,
“阿齐勒,你别生气啊。我只是不明白,那马车有什么好坐?马背上兜风不好吗?”
杜玉章闻言脸色更沉,苏汝成不说话了。
“你放开他!”
马车已经在二人面前挺稳。李广宁站起身,伸出胳膊就要将杜玉章接回怀中。可苏汝成偏偏两腿一夹,驱使胯下骏马向后让了半步,正躲开了李广宁的怀抱。
“放开我,让我下去!”
杜玉章开口,苏汝成就不敢装听不到了。然后,他撇嘴向李广宁“哼”了一声,单臂揽住杜玉章腰肢,将他稳稳送达座位上。
李广宁原本去迎接杜玉章的双臂,就因为他这个小动作扑了空。苏汝成还得意地呲牙一笑。
李广宁额头瞬间绷起青筋。他咬住槽牙,勉强稳住了自己心绪,才算没有一挥手,叫侍卫当场砍了这该死的“苏先生”!
——竟敢随意碰玉章的身子……竟敢对自己挑衅……
——该死!
苏汝成似乎将他神情都看在眼里,脸上更是笑嘻嘻。
他突然伸手,揉了揉杜玉章的头发。
“说起来,你之前去哪里了?怎么不给家里来个信,我和图雅都好担心。”
他好好说话,杜玉章也就不再给他脸色看。只是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我昏倒在集市上,宁公子救了我。后来,城门关闭了,我被困在城中……之后又遇到徐家军叛军,耽搁到现在。本想安顿了给你送个信,没想到你先来了。”
杜玉章声音带着喘,有些没力气了。苏汝成一直在揉他的头发,叫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别这样……”
杜玉章偏头,想避开苏汝成的手。哪知道,苏汝成却不依不饶,手掌好像黏在了他头顶上。
“你……别这样。”
杜玉章终于忍不住挥落苏汝成的手,
“宁公子还在这里,你别让他看笑话了。”
“有什么好笑话的?”
“总之你先松手再说。”
“为什么要我先松……”
“玉章叫你松手,你是听不懂吗?!”
突然一声暴喝,车内气氛迅速凝固了。
“你是聋子还是智障,却听不懂人话的?我方才已经忍让你许久,算是给足玉章人情面子!你若再敢放肆,我定不饶你了!现在,给我松手!”
苏汝成的嬉笑冻在脸上。他慢慢转过头,盯向李广宁。而李广宁冰冷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瞪了回去。
噔地一声,是侍卫长刀半出鞘。秦凌一张俊俏面孔上挂着寒霜,已然悄悄逼近。他身后大燕侍卫们早围了上来,各个手掌搭在剑柄上——只要前方有一丝异动,猛虎一般训练有素的侍卫,就要扑上去了!
这一次,就连淮何也没有阻止他们。反而身先士卒,站在了最前列!
而铮铮几声微响,却是长弓半拉——西蛮男儿岂容旁人在少主面前撒野?另一边的西蛮士兵,也早就单手抽出长箭搭在弦上,各个蓄势待发!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马车内气氛绷到极点,只有车轮滚滚向前那单调的咣当声。
“你方才,是在对我说话?”
苏汝成声音带着凉意。他一双眼睛冷冷望过去,与满脸阴沉的李广宁目光相遇。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浓浓敌意!
“苏……”
“没你的事,你别管。我不会随便宰了他的。”
杜玉章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苏汝成温和地打断了。说罢,苏汝成下巴随意一点,西蛮人就撤回了原处。
他还顺手摸了摸杜玉章的头发,李广宁眼睛更是差点冒出火来。
“怎么,不服气?阿齐勒的头发,我想摸就摸。今日我放过你,是因为不想让阿齐勒不高兴,不然……”
“不然?呵……”
李广宁咬着牙,身上筋肉紧绷。但苏汝成的态度也提醒了他——想来,杜玉章是不希望二人在这里起了冲突的。
不知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李广宁手指微不可查地一抬,身后响起一片细小的刀剑入鞘声。
整齐划一,令行禁止。这是一般的护院能做到的?简直像是一小队久战沙场的精兵!
杜玉章并没有察觉异样。但苏汝成却蹙了眉毛,眼神向马车后那些护院打扮的人扫视过去。
再将脸转向李广宁时,苏汝成话锋里的敌意更加浓郁了。
“宁公子,你还没回答我。方才,你是在对我说话?”
语气里的傲慢倨傲简直遮掩不住。而很显然,苏汝成也没想遮掩。
跟随着马车的大燕侍卫们听不清车内对话,可却能看到苏汝成的姿态。他们个个脸色难看得要死——这可是他们誓死效忠的陛下!对面是什么人,居然敢对陛下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