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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这药全服下去,他依旧不肯醒来……
    这念头叫李广宁身子一颤,突然发了抖。他狠狠抱着杜玉章,头埋在那人颈窝里,下意识乞求着,
    “玉章……玉章……求求你……别死……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
    突然,杜玉章身子一颤。李广宁猛然抬头,
    “玉章!你醒了?”
    “唔……咳咳!咳咳咳咳!”
    杜玉章却来不及说话,猛然咳起来!黄大夫声音骤然响起,
    “陛下让开!药效发作了!”
    “什么意思?”
    “杜大人还没醒,可药效却发作了!他神志不清,身子骤然应激,恐怕会伤了陛下!”
    话音未落,杜玉章身子果然一阵僵直,像是忍耐着什么难以名状的痛苦!却听他呜咽一声,两只手用力掐住自己喉咙,好像喘不过气了!
    “他这是怎么了?啊?”
    “老朽早就说过,这药邪门,是会勾连旧日病症——这,这不过是杜大人旧日病状的重现……”
    “怎么可能?”
    李广宁急得大吼,
    “朕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何时得过这样痛苦的病了?”
    话才出口,他突然到吸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缘由——
    人会骗人,可药不会骗人!恐怕杜玉章曾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却没有对他说过……
    黄大夫也苦笑一声。
    “陛下!你不知道,却不代表杜大人不曾在这病痛下煎熬啊。”
    “不可能啊,不可能!除了这三年,他一直在朕身边的……他怎么会得了病,朕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瞒着朕?他为何要瞒着朕?”
    “为何瞒着陛下……这个,恐怕只能问杜大人自己了。”
    李广宁几乎不敢看杜玉章的样子。此刻他脸色已经惨白下去,不住喘气,嘴唇也完全失了血色了。李广宁不敢想,从前他竟然受过这样的苦,却还强自支撑,在自己身边侍奉?
    那时候自己待他多么苛刻,根本不顾他身子,就肆意妄为!这样说来,他确实有几次像是难以支撑,脸色难看得厉害。
    可自己却认为他是在矫情,在欺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其中有几次,自己下手那样狠……会不会刚好其中某一次,就是玉章病成这样的时候?他内里疼成这样,还要承受自己无度索取……
    李广宁心里一阵阵绞痛,恨不能回到彼时,抽那时候的自己几个耳光!
    “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杜玉章缩起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单手用力按住左臂,冷汗已经将他后背打得湿透。
    “杜大人的胳膊……陛下,请将他袖子挽起!老朽早看出他胳膊骨骼错位,恐怕是那一次悬壶巷的伤势!这是皮外伤,这里勾连出来,却不能不管,否则……”
    李广宁赶紧将杜玉章袖子撸上去,露出整条左臂。这一下,不仅他自己呆若木鸡,就连见多识广的黄大夫,都一下子噤了声。
    “他的胳膊……”
    “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那胳膊虽然没有流血,却整条肿了起来!内里淤血将肉皮都胀得通红,骨头怪异地支在肉皮上,几乎要透皮而出了!
    “杜大人的胳膊,难道是被人毒打过?必然是用了刑了!若不是蓄意去挪动断骨,这骨头再断,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那些悬壶巷的匪徒……”
    黄大夫突然一惊,猛抬头看向李广宁!
    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就在现场——匪徒残忍不假,但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用刑,就已经被那两位蒙面武士全数杀死了!蒙面武士还替杜玉章包扎了伤口,断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啊!
    李广宁早已经面如土色。
    这一次却不像方才的病症。他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了。
    想起来那一日他将杜玉章从韩渊府上抱出来,是怎么在马车肆意享用,那人是如何在他怀里求饶惨叫,最后连爬都爬不起来,疼得瘫倒在寝殿门口。
    想起来那一日杜玉章的胳膊是怎么被他生生弄得断骨错位,筋肉分离,疼得满身冷汗,死去活来……
    这一条断臂,已经如此严重!可那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在意……
    因为那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李广宁一桩桩,一件件,都想了起来。
    他嘴唇抖着,低头看向怀中的杜玉章——此刻没有清醒神志压着,他的痛苦半点没有掩饰,全都清楚地显露在外。一条胳膊,已经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脸上眼泪横流!
    可难道,那一日的种种骨肉伤,他都必须从头到尾再经历一次吗?!
    第5章 7
    可难道,那一日的种种折磨,他都必须从头到尾再经历一次吗?!这是他李广宁做下的孽,为何不报应在他自己身上,却要让他心爱之人受这种折磨!
    “该死……该死!黄大夫,你一定知道该如何救他……你快告诉我!”
    “陛下将杜大人按住!老朽没有办法让杜大人缓解痛苦,可既然病症浮现,老朽必须抓紧医治!”
    “玉章,你别动……你别动……”
    李广宁死死按住杜玉章胳膊,好让黄大夫能替他医治。黄大夫也急得满头是汗。他用力按着杜玉章胳膊,单手用银针不断刺入拔出,又极快地在那胳膊上按揉正骨。那胳膊上惨不忍睹,杜玉章不住挣扎,喉间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