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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只是听学,总有一日是要临朝参政的,到时候你该如何?”顾修脸上虽也盈着汗珠 ,但明显比顾攸的神情要淡然多了。
“告假呗,还能如何?我又不想建功立业,我只想等着成年出宫,做个逍遥王爷。”顾攸侧着身子碰了碰顾修的肩膀:“对了,我母妃已经开始为我选看成年立府的宅基了,母妃说了今后有我的便有你的,你要不要一起看看?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个选在一条街上,最好就隔一堵墙,你看如何?”
“呵,我不要。”顾修抱着肩膀朝旁边躲了一步。
“狼崽子!守着你六哥我这么讨人喜欢的人住有什么不好的?”
这边顾攸身手要勾顾修的胳膊以示亲厚,那边顾修则看见了撑着伞等在甬道上的韩墨初,径直走了过去,导致顾攸险些栽了个跟头。
“师父。”顾修站在韩墨初跟前,由着韩墨初与他擦去脸上的汗珠:“等许久了么?”
“臣是睡足了才过来的,也不算久。”
“七弟,说实在的,你那宫里多少也该添两个奴才的。那时你病了,父皇便下旨要与你宫中多添几个人,你偏不要。”顾攸一边拖着冰帕子擦汗,一边由着身边四五个奴才伺候着撑伞打扇。
“我命薄,受不了六哥这般的排场。”顾修接过了韩墨初手中的纸伞,撑在中间,与韩墨初肩并肩的走在一起,顾修的个子过了年便又蹿了两寸若只看身形不看眉眼,两人冷眼看着都有些像同龄人了。
“那你便不怕韩少师辛苦?这么热的天还要来接你下朝。”顾攸扬起那张圆脸,叉着腰道。
“六殿下言重了,臣又不是白学究的年纪,到底还是闲不住的。”韩墨初看了眼身旁的顾修,示意他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七弟,午膳后你要不要到我宫里去?我给雪花酪砌了个池子,它游得可快了。”顾攸口中的雪花酪,是阿日斯兰送他的那条卷毛狮子狗,那狗儿生性顽皮可爱,极得顾攸欢心。
“不了,我午后还有功课要做。”
“你那么勤勉做什么啊?你又不是四哥。”顾攸说话一向是有口无心 ,且胸无城府,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毫无意识。
一行数人,在一处离门之下分了手,各自回宫去了。
归云宫中,韩墨初与顾修将汗湿的朝服换了下来,换了一身洁净的素纱长衫。
顾修的脸色在顾攸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可察觉的低沉了下来。
旁人看不出,可韩墨初看得出。
“殿下,怎么越大越像小孩子似的,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韩墨初扬唇笑道。
“嗯?”顾修不解,他自诩神色如常,也不知韩墨初又是哪里看出的不对。
“殿下每每深思,这眉心处便会有条细痕。”韩墨初伸手用拇指指腹抚了抚顾修的眉骨:“臣猜,殿下一定在想您几时才能如四皇子一般能在前朝立足。”
“嗯。”顾修在韩墨初面前一向坦然。
“其实,以殿下的资质,已然可以为陛下分忧了,何须拘泥于年纪。”
“可大周国制如此,又有何法?”
“殿下,其实眼下便有一件事殿下可以去为自己争一争的。”
“何事?”
“便是殿下心里一直想的那件事啊。” 韩墨初眉峰轻扬,嘴角含笑。那种温润舒和的气度,总是能让人迷了眼睛:“殿下不是一直想去与公主送嫁么?公主现无长兄,那便是朝中的四位皇子皆有资格,既然如此,殿下如何不能去争。”
“此事要由父皇决断,我如何争?”
“殿下只要午后,往崇宁宫面圣,明明白白的告诉陛下,说您想与公主送嫁,旁的话都不必说。”
“当真?”
“自然当真,殿下与陛下是亲生父子,有些话直来直去的说,最好了。”韩墨初的神情看起来成竹在胸,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会相信起来。
日将偏西之时,正午之时的热力还未散去。
顾修带着宝德,立在君王起居的崇宁宫门前。这是顾修入宫后,第一次未经传召,来至崇宁宫门前。
顾修冷着一张脸立在门前不说话,当值守门的小太监也不敢多问,也不知该不该通传,就这般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直至老太监崔尚出门查看撞见了,这才擂了小太监一巴掌:“七殿下到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崔翁,是我不知父皇空闲与否,才未着人通传的。”顾修见那小太监挨打,出言阻拦道。
“殿下素日不常来此走动,必是有要事才来的,既然是要事,那让人通传一声还是必要的。”崔尚在这宫中已经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光景,对于顾鸿的圣心他一向吃得透透的。
顾修这位带着罪臣血脉的小皇子,虽说依旧深居简出,但早已不是初入宫帷之时那个落魄不得君心的皇子了,今后哪怕不能继承大统,也会是个举足轻重的亲王,因此对顾修的态度十分恭敬。
“那便有劳崔翁,替我通传一声了。”
顾修转入崇宁宫内室与君王行礼,那时的君王顾鸿正把着那位南曦公子的手在宣纸上作画。
炎天暑热,那位南曦公子,只穿着一身几乎能看见□□的轻纱,惹得原本举止从容的顾修不得不垂着头,目光不敢直视。
顾修已经快十五岁了,这个年岁的少年,对那类事已经有了懵懂的心思,看着南曦公子那身打扮,顾修的神思莫名其妙的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