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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若杀他!是抗旨!”
    “抗旨便抗旨!”顾修双臂骤然发力,一把将韩墨初甩开。
    气急的韩墨初也没有客气,直接一拳挥到了顾修脸上:“顾云驰你发什么疯!就为了那么个只会呈口舌之快的丧家之犬,你是预备着把全军都赔进去么!”
    顾修被韩墨初一拳抡的直接后退几步撞在了支撑营帐的木架上,那一拳的力道不小,打得顾修嘴角都破了。
    不过那一拳的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嘴角的痛楚倒是当真让顾修冷静了下来,他用指腹抹了下嘴角的鲜血,喘息着试图平息心中的怒火。
    “殿下,不就是想出口气么?一盏茶后殿下自己出营帐来看。”韩墨初整了整方才与顾修争持时弄乱的战甲,径直走出帐外叫了一旁正在擦洗那把鬼头大刀的熊虎。
    “老熊,去使臣帐中将高丽世子好好请出来。”
    “好嘞,韩参军。”熊虎将大刀朝肩上一抗,不多时便像拎瘟鸡一般的拎着高丽世子莫支离扔到了韩墨初面前:“参军,人带到了。”
    “好。”韩墨初扬起嘴角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摔瘫在地上的高丽世子,指着军营正中高高飘扬的旗帜,高声道:“老熊,听好了,从即刻开始,高丽世子自愿为我国朝阵亡将士安灵,自愿对着这面王旗磕足四千八百个响头...”
    “韩墨初!吾乃高丽世子!该与国朝郡王同尊!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莫支离高傲的扬起了头颅,他的傲气象征着整个战败的高丽国仅剩的尊严。
    韩墨初压低了声音在莫支离耳边,用十分流利的高丽语温声说道:“丧家之犬,便该有丧家之犬的样子。”
    “我高句丽用二十七座城池,三十三万军民百姓,数不清的铁器牛马,难道还抵不上那四千八百人的性命吗?!”莫支离咬着牙厉声质问着韩墨初:“你们国朝的军队,在玄菟,建安,白岩,都做了些什么?我高丽百姓的命便是草芥吗?!”
    “说到底,是你们为了姜国那么大点的弹丸之地发起战端挑衅国朝权威。王师此番没有攻入都城,让你的父王还有乞降的机会,让你今日还有命跪在这里磕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韩墨初想起了那些与顾修一起走过的遗孀之家,每个人都悲凉的让人心口发闷:“我国朝的将士每一个都是将身家性命交给了国朝的,所以他们自然金贵。而你们的百姓呢?是你与你的父王最初拒绝和谈,是你们亲手将他们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事到如今,世子还有脸质问我?世子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莫支离双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败军降将,将自己抬得再高又能如何?韩墨初说的没错,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
    “老熊,记得磕满一个时辰,让他歇歇,别让他死了。”韩墨初拍了拍熊虎的肩膀,又看了眼世子莫支离:“世子安心,我大周为上邦,对待使臣一向尊敬您的衣食供应在王师回朝前都会是最高礼遇。”
    莫支离愣神的功夫,韩墨初已经走远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怀里抱着大刀的熊虎。熊虎的世界很简单,见莫支离跪着不动,一把就把人的脑袋按了下去:“参军大人让你磕头,你没听见啊!”
    时间飘然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帐之内的顾修掀起帐帘走出帐外,只见远处那位成日里叫嚣咒骂的高丽世子像个磕头虫似的对着王师的大旗不断磕头,胸中那股冲到头顶的怒气当真顺畅了不少。
    戌初,营中点燃了灯火。
    顾修肿着半边脸颊,手中拿着一卷兵书一言不发的坐在灯下。
    韩墨初端着托盘由帐外进来,帐外的冷风惊动了顾修。顾修轻抬眉眼,见来者是韩墨初不动声色的将身子侧了过去。
    韩墨初也不多话,直接将托盘放在顾修桌上,以手为扇将碗中糖蒸牛乳的香气朝顾修那边扇动。
    顾修斜了一眼碗中那军中少有的精致饮食,依旧不为所动道:“本王似乎没有让韩参军过来。”
    “是臣见殿下今日没有去用晚膳,所以让厨上特地与殿下做的蒸牛乳加玫瑰糖,要不要尝尝?”
    “韩参军,觉得本王眼下这副样子怎么去与众人一起用膳?”顾修将手中的书卷一合,平抬眉峰看着眼前的韩墨初。
    韩墨初的那一拳力道很重,顾修的左半边脸整个肿了一片,嘴角也破了。脸上的伤痕,让这个一向以治军严明著称的主将顾修,看起来多多少少有点狼狈。
    “臣知道今日情急之下,不该打伤殿下的脸。”韩墨初笑着将那碗牛乳羹朝顾修的方向又推了推:“还请殿下恕罪可好?”
    顾修不言不语,冷冰冰的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殿下,臣当真是知错了。”韩墨初的语气愈发恳切:“臣分明是带着戒尺随军的,怎么能朝殿下的脸上打呢?”
    听到戒尺两个字,顾修警觉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韩墨初,他惊讶的发现韩墨初的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那柄无比光滑的红木戒尺了。
    “咳。”顾修冷着脸掩口轻咳一声,转过身来将那碗温热的牛乳羹端到面前一口一口的送进嘴里。
    “殿下?好吃么?”韩墨初强忍着笑意将手中的戒尺重新收了起来:“会不会太甜了?”
    “不会。”顾修的回答很不老实,因为他心虚的基本没尝出那碗牛乳羹的味道。韩墨初那柄无时无刻不在的戒尺,仿佛不管他到了几岁都能让他瞬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