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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周萧肃品出了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真正的意图。
那一日, 难得的秋高气爽。
周萧肃相邀韩墨初一道往金泉酒楼的二楼对坐赏月。
那天,周萧肃只请了韩墨初一个人,连素日带的那些衙役都没带来。
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摆了一桌子。韩墨初穿着一身淡雅的秋香色广袖长袍,一句话不说的时候,真是说不出的养眼。
喝罢一盏温热的罗浮春酒,周萧肃开门见山道:“贤弟, 我一向是个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咱们也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有什么话不必瞒着我, 趁着眼下我还有些本事, 你可别错过了这道机会啊。”
韩墨初眼色很好, 提起酒壶微笑着与周萧肃满斟了一盅:“周大人,您这些日子照料在下的已经够多的了,在下不敢再麻烦您了。”
“瞧瞧,瞧瞧,看你这个小心见外的样子,大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么?”周萧肃端着酒杯嘬了一口:“就你买那两间生药铺子,够多大的进项?生药的纯利有多少我心里清楚,你小子天天这么个造法,不出一个月家底就光了。说吧,你家里到底是个什么买卖?到我吴江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韩墨初先时一愣,随即展眉一笑:“周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什么事瞒不过周大人您啊,在下家中确实有些......”
“有些什么?你且放心大胆的说。”周萧肃腆着肚子摸了两把:“无非就是盐铁矿石一类,你还能飞上天去么?”
韩墨初佯做吃惊之状,展开折扇遮住微张的口唇道:“大人,留神此处隔墙有耳啊。”
“亏你还是在关内走过,见过大世面的。”周萧肃喝了盏酒晕乎乎的上了头,趁机揽住了韩墨初的肩头:“这吴江县里都是我的地盘,你有什么好怕的?”
韩墨初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移开两寸,合上手中的折扇,小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兜圈子了,在下在关内确实有桩生意,不过去岁新帝登基后便做不成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
“哦?贤弟说说是什么生意啊?”
“盐。”韩墨初神秘兮兮的说了一个字。
“嘁,本官当是什么呢?!说来说去就是盐啊。”周萧肃不以为然的夹了口菜:“就说这江南盐道上,我周家还没怕过谁呢。”
“其实在下一早便听说这江南盐道上有利可图,就是听闻江南盐粮两道一直是由金家操持的。眼下这金家在朝是皇亲,早年出嫁的金氏嫡女听说如今可是当朝天子的养母,所以在下才想再观望观望的。”韩墨初提起腕子给周萧肃斟了一杯:“不想周大人您火眼金睛,还是教您看出来了。”
“你这有什么好顾虑的,金家看着买卖大,实际就是个草包。”周萧肃一杯干到了肚子里,抹抹嘴唇道:“他金家是自前朝开始便管着盐粮两道又怎么了?江南道上沾盐的官吏多了去了,江南五十三洲,三百五十二县,哪一任吏官没动过盐粮?皇帝老儿要杀?杀得尽吗?”
“是是是,周大人您说的是。”韩墨初说话间又给周萧肃斟了一杯:“不过,在下经手的这生意有些大。若是今后做得好了,就不止是盐这一桩了。只是在下初来江南,只认识周大人您一人。这门路不清,怕是要走弯路的。”
“这怕什么?认识本官一人还不够么?你若是做得买卖当真够大,别说是我爹这个吴江县丞,就是苏州知府李千鹤,还有江南都督宋广平都能扶你一把。”
“这...这都督大人也能见?那在下可当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当然。”周萧肃拍拍胸脯:“不过贤弟你且要先说说,你的生意是什么,为兄这才好帮你引荐嘛。”
“在下这盐路不是正路,而是自扶桑而来。扶桑四面环海制盐手段发达,扶桑产的海盐同我大周流通的井盐与岩盐相比就算算上海路运费价钱也要低三成,就是知道销路的人不多。”
“扶桑海盐?这也不曾听过呀?利润如何?”周萧肃端着杯子好奇道:“贤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扶桑海盐利润大,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前几年临江水师出征高句丽时带回来一批,本是分给那群军汉们吃的。家父识得临江水师中的一位主将,私下送了些,府中吃不完便试着卖了卖,销路竟然大好。后来家父便开了两路小商船,打着贩药的旗号远走扶桑,进了盐过广州府时再换了陆路来走,又隐蔽又安全。如今关内的销路,一斗扶桑海盐可赚七钱,而走这一趟商路至少可带回四万石。粗粗算算,一趟也便是两万八千两。”韩墨初说的云淡风轻:“在下家中而今只有两艘船,拉得货少,若是再多拉些,只怕能赚得更多。”
“两万八千两?一趟?”一向自诩吃过见过的周萧肃瞬间便不淡定了,急忙给韩墨初也斟了一盏酒:“贤弟啊贤弟,有这等生意你怎得才说啊?!”
“先前怕劳烦周大人,也怕周大人同淮南道上那些死心眼一样,是个两袖清风不开窍的。”韩墨初坦言道:“岂知竟然与大人这般投缘。”
“贤弟...额不...钱二公子,您看咱们这买卖,得几时才做得起来呢?”眼高于顶的周大人此时此刻彻彻底底将韩墨初这个活财神爷供了起来。
“周大人不必客气,这生意做起来,必然少不了您的好处,就只一点,您要回去与您父亲说说,毕竟这路上有不少门路要打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