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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半撑着身子,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苏澈,苏澈端着托盘连连摇头:“你别看我,我不知道。”
“你调了朕的兵马,朕会不知道?”顾修朝苏澈微微颔首致意:“这些日子有劳苏先生了,请问韩太傅伤势如何?”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苏澈回道:“陛下不必忧心过甚,现下子冉的伤势已然无甚大碍了。臣想必您和子冉也有话说,就先行告退了。”
苏澈端着换药的托盘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还异常贴心的给两人将门扉掩了起来。
***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顾修坐在韩墨初床畔面沉似水。
韩墨初侧着身子靠在了身后柔软的圆枕上,轻声问道:“陛下,南疆边防的事怎么样了?”
“南疆的事你不要管!这里的事你也不要管!你给朕老老实实的躺下睡觉!”顾修声色俱厉的吼了一句,韩墨初眉眼一低,他好不容易硬起来的脾气也通通化为无形:“朕是说,南疆的毒虫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临行前苏先生做的那些药包效用不错。虽然还未查明原因,也无甚妨碍。驻军编制的事朕看过了,除了裁减轻骑兵一项还有待商榷以外,其余的几项朕该允的该驳的都已经阅过了,旨意已经传回尚书省了,先在穷奇军和天禄军中作为试点,三年后再看。”
“嗯。”韩墨初扬起嘴角,抬手拂去了顾修面上沾染的风尘:“陛下,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自得信之日起便没有睡过吧?既然信到了陛下手上,便说明臣已无碍。陛下何必如此夙兴夜寐,若是沿途遇险,可该如何是好?”
“为君为上者该当如何,朕心里比你清楚。”顾修将侧脸一偏躲开了韩墨初的指腹,转而蜷膝上了卧榻前额若即若离的抵着韩墨初未曾受伤的另一侧肩胛,声音低沉轻缓:“韩太傅难道不知关心则乱四字,哪怕天子也在所难免么?”
“都是小狐狸不好,让陛下忧心了。”韩墨初侧过身子,温柔的抚摸着怀中顾修的肩背,如同哄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陛下,不要再同小狐狸生气了好不好?”
“若非朕早有交代,你是不是又打算瞒到回京再告诉朕?”顾修扬起头,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韩墨初整个看穿:“自靺鞨边关归来那年,你答应过朕什么你自己说?”
“臣说过,从今往后哪怕划破了手指也要第一时间告知陛下,省得陛下忧心。”
“那你这次可是食言了?”顾修盯着韩墨初猛然间靠得更近,好似猛虎扑食前的预备。
“臣只是还未来得及奏报陛下,也算不得食言吧。”韩墨初毫无惧色的轻抿双唇,笑得宛如一只得逞的狐狸。
“韩墨初!”顾修眉头紧锁,双耳处忽而传来一阵微微的细痒,原是韩墨初正在轻揉他的耳廓:“你干什么!?”
“臣不做什么,臣只是觉得陛下生气的时候很有趣。”韩墨初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捻着顾修的明显发烫的耳垂,脸上的笑意更深:“陛下自小就是这样,无论生气还是害羞,脸上看不出神色,耳垂却是红红的,看着很是可爱呢。”
“你放肆!”顾修撑着双臂从韩墨初的怀中挣着坐了起来:“你是不是当真以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追究你,都不会处置你么?”
“是。”韩墨初信心满满的偏头一笑,欣然朝竹榻内挪了挪身子,给顾修腾出了大半的位置:“陛下,天色已经很晚了,您一路风尘辛苦,不如先去沐浴更衣,然后...”
“谁要与你同榻而眠,你留下的烂摊子朕还要替你收拾!”顾修强忍着身上的尴尬,站在距离韩墨初至少有六尺开外的位置上。
“陛下怎么了?陛下小时候不高兴,不是最喜欢与臣挤在一张床上么?”韩墨初又拍了拍榻上宣软的绸垫:“这是苏州的羽缎,很舒服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睡你的,朕要去看案卷了。”顾修懊恼的背过身去,他简直恨透了长大成人的自己。少年不知人事时他觉得怎样都好,可刚刚韩墨初搓他耳垂的那几下,他的心跳毫无征兆的疯狂加快,喉间干涩得犹如生吞了一口沙子。再也不敢回头直视韩墨初一眼。
出了韩墨初安置的上房,金家家主金峰与少数几名未曾涉案其中的江南地方官员尽数候在院内,听候顾修的吩咐。
顾修冷面负手而立,面朝众人道:“将案卷供词与朕摆在书房上,沐浴用的水也不必烧热了,朕用冷水擦身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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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萌萌:师父父身上有伤,我不能!。感谢在20210630 20:06:28~20210701 19:3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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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狐狸
七月夜风微凉, 江南已是退夏入秋。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正是相携依伴, 出游赏景的好时节。
每当七月苏州府上都会自月初时起, 开办品菊大会, 那些争奇斗艳的菊花将整座城池都装点得赏心悦目。
今年,为这个秋日开端的并不是盛放的菊花, 而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君王禀雷霆震怒而来, 直接杀了江南官场一个措手不及。
积年贪腐,一朝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