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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暗暗心疼了顾修这个一向正直的孩子好一阵子:“这些日子公务太忙,臣早就顾不上和陛下生气了。今日是中秋,除了政务陛下便不想与臣说点别的么?”
“别的?”顾修仍旧抬头看天,仿佛天上的月亮才是韩墨初的本体:“太傅想听什么?”
“也没什么,臣只是很想知道,陛下自南疆赶到苏州府的那个晚上为何不肯与臣同榻而眠?”韩墨初倏然将双臂收紧,下颌绕过顾修的肩头,与之一起抬头看天。
“那,那能有什么?”顾修双手撑着栏杆,指甲心虚的克扣着栏杆上的木漆:“你那时身上有伤,两人同榻朕还要躲着你,朕怕自己睡不好。”
“陛下是怕自己睡不好呢,还是怕想做的事做不了?”韩墨初自背后抚上了那双心虚的大手:“陛下的心思从来都瞒不了臣,所以还不如实话实说。其实臣和您的年纪都不小了,有些事陛下不必藏得那么深,臣是陛下的人,从生到死都是。今日是中秋,宫里只有臣和陛下两个人,臣今日不想做太傅,只想做只狐狸,是陛下春猎之时捕到的猎物,陛下想对这只狐狸做什么,都可以。”
顾修转过身来,搭起身后之人的手臂打横抱起,一言不发的踹开了含元殿二层上合掩的朱漆大门。
秋风萧瑟,月色皎洁。
含元殿巨大的厅柱之后,华服遍地,一片狼藉。
一只逃不了的小狐狸,贡献了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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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秋夜
王前是个起居郎。
专门负责记录君王的起居饮食, 一言一行。
这类官职自前朝起便是世袭传承,王前的父亲在这宫中服侍了将近四十年,直到新君登基, 才将王前换了上来。
原本一直相安无事。
谁料今年中秋之后, 他的《起居录》忽然变得易写难呈了起来。
具体原因, 不言而喻。
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王前决定带着两盒汴京城中最出名的什锦果子, 去请教君王身边最贴心的内侍总管元宝公公。
“公公, 在下的难处您也看见了。这起居注年底陛下是要过目的,起居郎不比朝中御史,没有言辞豁免之权,您看......”在内侍总管歇茶的小厢房里,王前站在元宝面前搓着手掌。
“按说王大人您家中祖辈都是做起居郎的,这点事还需奴才教您么?”元宝翘着二郎腿,端杯喝了口茶:“您就说,咱们陛下是不是一心为公的好皇帝?”
“是是是, 那是自然,陛下勤政爱民,朝中上下有目共睹。”
“那韩太傅呢?”
“这...韩太傅也是朝中的肱骨重臣。”
“那这二位在寝居之内同榻而眠有什么不妥的么?”
王前瞬间恍然大悟,对着小元宝连连点头道谢:“多谢元宝公公提点,多谢元宝公公提点。”
回程后,王前提笔在空了许久的起居录上刷刷点点,寥寥数笔写下了君王起居实录。
永定元年, 八月廿一日。
帝寝居,拆内室原红木双榻, 更换紫金拔步床。
与太傅同榻议事, 通宵达旦。
***
九月深秋, 秋叶昏黄萧瑟。
偌大的宫墙之内已经明显有了凉意。顾修与韩墨初一向不畏冬寒,故而吩咐他二人居住的宫中不到立冬不用炭火。
寝殿之内,鎏金铸造的大香炉里依旧燃的是提神醒窍的熏香。
深秋寒夜,轮职的小太监抱着汤婆子靠在外间的门槛上双眼紧闭,耳中灌满了他今生今世都无法体会的声响。
紫金拔步床,月影流纱帐。
影影绰绰一股被浪上下起伏,如同海面上汹涌的波涛。
纱帐内,顾修单手撑榻,精壮的手臂揽着身!下之人劲瘦结实的腰线,明黄色的锦被自肩头滑落,露出疤痕纵横的肌肉,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个久经沙场,所向披靡的帝王。
“子冉...南疆呈上来的治军布防图,你可看过了?”顾修粗糙的掌心贴服着韩墨初的小腹用于借力。
“臣....呃嗯....这不是在看么?”韩墨初趴伏在两只枕头之间,顾修口中所说的布防图就压在他的胸口上,此时已经被他紧握的双手揉得满是褶皱。
“云瑾上奏的军报中提到说南诏国主暴亡新君继位的事,朕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大周与南诏向来交集甚少...唔...”韩墨初闭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推进,闷声吭气道:“陛下,能不能不再这样的时候同臣议国事,臣这样的时候当真没有办法思考...嗯...陛下若是真想议事,就先停下...”
“天色晚了,军务紧急,朕也只能一心二用了。”顾修撑开双臂,与韩墨初攥紧的手掌食指相扣,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卡得他生疼生疼:“啧,你的手怎么这么硬?”
“陛下这到底是一心二用,还是一身二用。”韩墨初咬紧牙关,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十分恰当的词:“臣又不是女子,陛下若是想要指如春葱,臣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