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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手中垫着粗布,擦拭掉了合金表面的水珠,刚刚烧筑完成的合金方块虽说淬了火,还隔着粗布,韩墨初依旧能感受到这块金属的热力,这种热力能穿透人皮肤,让人无比欣喜。
有了黄林这样有期限的承诺,韩墨初也有了信心能让大周的全军将士在来年之时全部换上由合金打造的新甲。
就在几日前,前朝兵部及御史台中已然有人对韩墨初这项冶炼合金的举动产生了些许非议。
众人的意思也很明确,用铁甲护体已经沿用数百年了,即便想造新甲只要在原有的铁甲基础上改些制式也就是了,何以要浪费这等时间去造什么合金?若是合金不成,岂不是人力物力财力,三者皆费么?
好在身为君王的顾修对这样的议论一向充耳不闻,眼见着顾修坐视不理,闲话传了几日到底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韩墨初同顾修在军器监内走了一个晌午,并亲自派发了解热去燥的汤饮慰劳那些在此辛勤工作的匠人们。
到了午后,君臣二人又化身成了寻常人家的老父亲,抱着小团子在军器监的铁器坊内亲自验看了几批即将出槽的横刀,枪脊还有矛戈。又顺道往位于军器监后方的弓枪库,□□库,戎帐库等地转了一圈,小奶团啃着拳头瞪着眼睛,将那些威风凛凛的器械之名缓慢的认知在了脑海里。
一直玩到日落黄昏,才恋恋不舍的被两个爹爹抱回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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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
尚宫吴氏虚坐着一张矮凳,抱着小皇子毓诚与顾修二人同桌用膳。小毓诚手里攥着一把玩具的小木锤一边吃饭一边在桌面上敲敲打打,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无比夸张的呼呼声。
尚宫吴氏手中一勺蛋羹喂了三次,都没填到孩子嘴里。
“小主子听话,这不好生用膳怎么长得同陛下一样高啊?”尚宫吴氏耐着性子边哄边骗,小毓诚才舍得张嘴吃了半口,便转过头继续在桌面上敲敲打打起来。
“陛下,韩太傅,您二位今日这是带小殿下去何处了?怎得从外头回来便一直拿着这么个小锤子敲敲打打的?”尚宫吴氏又夹了一颗虾肉做的小丸子往孩子嘴里送,不想直接被小家伙无视了:“这饭也不吃,要不要叫苏先生来看看?”
“今日朕和韩太傅带他去宫外军器监走了一趟,这孩子大约是在学工匠打铁呢。”顾修低声应道:“诚儿若是实在不吃您就先别喂了。方才回程路上诚儿喊饿,朕便让人随手在路边给他买了块糕饼。”
“阿弥陀佛,陛下您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小殿下这么小,哪儿能带到军器监去?那里常年火炉烧着,苦热不说,四处都是铁水喷溅,万一要是沾了一星半点,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难怪小殿下回来的那身衣裳上面沾的都是碳灰。”尚宫吴氏无比心疼的搂着怀中的小家伙儿:“还有啊,那宫外的东西干不干净您便给他吃?这要是吃坏了怎么好?小殿下饿了,那就早些抱回来啊。哪有随便买点吃的就打发了?”
韩墨初见状,跟着圆场道:“吴姑姑安心,那糕饼干净得很。本官和陛下也一人吃了一个觉着无事,才给小殿下吃的。”
“佛祖啊佛祖,原是陛下也跟着吃了?”韩墨初这一句话不要紧,非但没有劝下尚宫吴氏安心,反而招出了她一整套的长篇大论。
诸如什么韩墨初跟顾修少年时就是如此,家中有早膳不吃,专门去府外喝豆浆。一月有半月泡在军营里,白糟蹋她排队买的年货。
以及哪年哪月哪日,顾修在宁王府吃珍珠糯米丸子吃伤了胃,喝了十天汤药。
哪年哪月哪日,韩墨初穿少了衣裳染了风寒,咳嗦了半个多月也没好利索。
这一大车翻江倒海的话滔滔不绝,旁人根本插不上嘴。
吴氏讲在兴头上,忽然觉得口中被一块软糕填住。低头一看,怀中的小家伙儿正举着一块软糕塞在她的嘴里,眼巴巴的瞧着她。
就这么一下子,吴氏的心都跟着化了,连忙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儿亲了好几口: “小主子真乖,吴姑姑不饿,小主子自己吃。”
不想小奶团一手举着软糕,拿锤子的小手搁在嘴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唔...姑姑...不说...不说...”
“好啊,小主子这是也嫌我唠叨了?”尚宫吴氏眉头一皱,一口咬下了小人儿手里的软糕,气呼呼的说道道:“当真是个小坏蛋,吴姑姑我可是奉了晴昭公主之命来照看您的。既然如此吴姑姑我也不伺候了,您夜里哭了冷了害怕了,也别找吴姑姑来抱了。”
尚宫吴氏佯装生气的将小家伙儿放了下来,草草行了一礼:“陛下,韩太傅,老身告退了。”
吴氏才一转身,小家伙儿立马追上去,一把抱住了吴氏的大腿可怜巴巴的抽泣着。看得吴氏的心当即又软了下来,把孩子弯腰往怀里一抱:“小主子不哭不哭,老身逗你的,老身哪里舍得让小主子自己睡呢?”
拎着木锤的小团子搂着吴姑姑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点头,好一副亲亲热热的祖孙之情。
顾修与韩墨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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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亥时。
吃饱喝足又疯累了的小奶团搂着从公主府里抱出来的大布老虎摊在顾修巨大的龙床上睡着了。他的四周各种各样的玩具散了一床,分毫没有要收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