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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逾了一会儿,默默飞到水潭边看鱼去了。
但这样一把剑往水边一立,潭里的鱼哄然散开。
小游在树下捂捂耳朵:“鱼的尖叫声好吵,剑仙人他们怕你。”
清横连鱼都赏不成了,更觉气闷,飞回屋里,还关上了门,并拴上了门闩。
这一系列动作让炎烬摸不着头脑:
“他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了要躲起来?”
“躲起来为什么还要关门?”
“关门就关门吧,为什么还要锁上?”
第21章 看见
炎烬想进屋无奈进不去,天也快黑了,岳肖寒从房顶上下来,拍拍手道:“修得差不多了。”
他无语:“你哪修什么了?”
岳肖寒指一指墙壁:“不透风啦,你们再睡就暖和了。”
炎烬愣住:“我是问你,今天修了有半个时辰吗?”
“哪止半个时辰,我修了一天啊。”
炎烬气急:“我是说你修炼了吗?”
“哦。”岳肖寒挠挠头,“今儿没空啊,明天我保证好好修炼。”
天不早了,他们得回家了。
炎烬叹口气:“不过我得谢谢你帮我修屋子。”
“给师祖做事,我义不容辞。”
“咳咳。”他笑,“不用这么客气。”
“我没客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您让我在此吸收灵气,我也该有些回报,尘明宗把灵气看得很珍贵的,都不许我们这些预备弟子去占他们的灵气。”
炎烬恍惚有种租地收租的错觉,问题是他自己是主人还是租户都尚未可知。
两人走后,他在屋外敲门:“清横?”
清横已幻了人形,坐在床上低着头,屋里有点阴凉,他但觉发冷,随手拿起床上的红衣披在身上,想起炎烬说这件衣服是做给他的,但他做衣服还是差了些火候,一件衣服做了很多天也没完成,到现在,这件红衣还只是个披风的模样。
听敲门,他抬头起身,过了会儿又坐了回去。
炎烬在外笑道:“别生气啦……”
他言语迟疑:“我……我没有生气。”
“那怎么不开门呢?”
“我好像……”他觉得自己好像本来是要生气的,因为炎烬骗他,可又不该生气,因为那是自己脑补的,而不该生气却还是生气了,那么会不会让他人也跟着生气呢。
如果他人跟着生气,他就很自责,但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去说开,于是突然羞愧见人。
他慢慢走到门边,拉开门闩,垂眸道:“我真没生气,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话。”
炎烬站在门口,愣愣出神。
清横没听到回应,不敢抬头:“你生气了?”
“没有。”炎烬回神,“衣服还没做好。”
“也可以穿。”清横拉拉红衣,又犹疑,“你是真的给我的吧?”
“嗯,给你的。”炎烬转身,“我去做点饭,你吃饭吗?”
“我不能吃的啊。”
“还是不能吃?”
“嗯。”
“好。”炎烬这一顿饭有点心不在焉,何况这些时日没种其他的东西,只大白菜是最多的,他简单炒了个白菜就着粥吃。
吃完洗净,坐在纸伞下的桌边品茶,入夜的山是灰色的,天上一弯月,不时有飞鸟从月下掠过。
竹屋被修补好后,结构紧实,青黄色中,浅绿薄纱若隐若现。
厨房正挨着竹屋,开放式的厨房,两旁是竹子,围成一个大大的院落,将那田地包含进去,田地的土很细腻,没有杂质,土色黑略带红,旁边那棵树,树干是棕红色的,枝桠繁多,却只有几十片叶子,看上去很稀疏。
那口井的边缘是黑色的,中间贴了几层环绕的白砖,让黑色不那么突兀,木桶挂在轱辘上,麻绳在风里摇摇晃晃。
水潭边缘的小石子都是白色的,偶有鱼跳出来,掀起水花。
清横慢慢走来,坐在他对面。
炎烬的目光瞥过来。
浅粉色油纸伞下,丝绦轻轻舞动,像卷着落花的江南细雨,将这山风也吹得朦朦胧胧。
清横坐好后,抚着白瓷的杯盏闻茶香,杯上用釉彩缀了花,他当初选的十二花令,此时拿的是一枝梅,梅花枝在瓷盏上缠缠绕绕,也好似绕在他的如玉指端。
炎烬的视线从他的指端,缓缓上移,停在面上。
那面容若皎月,似清霜。
他的眼睛从前些时日已能视物。
他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只是突然就发生了变化,细想下来,是触碰到方灵玉交到他手中的那铁片锦盒时。
但铁片已被土地吞噬,再也找不到,他不知道这铁片与自己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一开始是能够看见虚影,然后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到今天,至方才,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从他看到虚影的时候,他就知晓了清横是可以幻成人形的,那时接过铁片,清横就以人形在他轮椅旁站着。
但清横一直没告诉他,周围人也很巧合地没有提起过。
其实也是提过的,比如岳肖寒有说过清横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换了身衣服,只是他那时没往这上面想,而其他人大概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没说。
清横不想告诉他,定有缘由,他就装作不知道,反正之前还是看不清,他试过也是碰不到的,那么对他来说,清横有没有人形都差别不大,他也好像还没有把他当做人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