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哥，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林语林打破沉默。
    “嗯。”陆纪尧只回答了一个字。
    林语林感觉到有些异样，打开灯，这才发现，陆纪尧双手抱膝缩在墙角，看向她的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她似乎读出了愧疚。
    这是什么情况？失忆还是被穿越？或者是鬼上身？
    林语林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陆纪尧吗？”
    “对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把你……”陆纪尧没能说完，他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又看看自己光着的上身还有些淤青和红痕，思想跑偏很严重，越想越觉得自己卑劣，无地自容。
    林语林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打量他一眼，见他身上的细小伤口都愈合了，暗暗感叹恢复真快，能量珠可能起到了作用。
    又想到或许是他误会了什么，心下就起了逗弄的心思，道：“是啊，你打算怎么办？”
    陆纪尧沉默了许久，终于认命道：“我会负责的。明天就去领证。后天去咨询一下生孩子的事……”
    林语林没忍住，笑了一声，“纪尧哥你搞什么呀？你哪有对我做什么？”
    陆纪尧不解道：“那床单上的血迹……还有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反应，怎么好像记不起昨天的事一样？
    林语林打算倒推着问：“纪尧哥，你记得你早上出去买菜了吗？”
    陆纪尧笃定道：“记得，我还记得我买菜回来，然后做了三菜一汤，和你一起吃完之后就午睡到现在。”
    林语林皱眉道：“不对……你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借用的吉普车撞坏了，你浑身是伤，晕了过去，午饭也没做。我做了番茄鸡蛋面，还有一碗在上面，估计不能吃了。”
    陆纪尧：……完全不记得这事。
    看陆纪尧的眼神就知道，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林语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穿着的运动衫有些宽松。
    脚踩上地面正要站起来，脚下一软，忙扶住了床沿。
    陆纪尧在她整理衣服时已经站起来，这时也顺手扶了她一把。
    林语林下意识地说谢谢，却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变大了些，陆纪尧直直地盯着她的腿，不说话。
    她低头一看，没事啊？不就是腿麻了没站稳吗？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忙打断他的脑补：“不是，我刚才只是腿麻，裤子上这个是那个，跟你没关系。”
    陆纪尧抓着她的手松开了些许，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林语林受不了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先偏过头，却被他认为是不想聊这个话题。
    陆纪尧松开手，一副认错的样子：“对不起，我太卑鄙了。明知道你想和我分手……”
    林语林受不了这奇怪的逻辑，只觉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停！我没有想和你分手。昨晚我说的话你全忘了？”
    陆纪尧答道：“昨晚你不是就照顾了我酒醉？然后煜哥把你叫回房间了。”
    林语林把回忆再往前推移了几小时：“昨天下午我们去了附属医院干什么？”
    陆纪尧接道：“问曹辉关于进化珠的事。”
    林语林觉得自己明白了，陆纪尧的记忆又出问题了。从昨天酒醉后开始，就出现了偏差，甚至不记得自己今天下午去买菜回来就撞车的事。
    那辆吉普还在门口，铁证一！还有厨房的厨余垃圾桶里只有番茄皮鸡蛋壳，铁证二！
    她没多想，拉着陆纪尧的手就往外走，带他去看看铁证。
    林语林已经惊呆了。
    她刚才拉着胡乱套了一件衣服的陆纪尧出门，先去近一些的厨房看铁证二。
    厨房里窗明几净，厨余垃圾桶里静静地躺着发黄的菜叶，鸡蛋壳，还有番茄皮，还有红烧排骨的骨头。
    陆纪尧用质疑的眼神看她，怀疑她记忆错乱，林语林被看得心里一梗。
    她又拉着陆纪尧去看门口的铁证一——限量版吉普车。
    毫无碰撞痕迹，牌照也还是那个牌照。
    林语林回头看看陆纪尧，他的眼神更怀疑了。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出了问题？！
    林语林只恨自己今天没把番茄鸡蛋面端下去，不然铁证如山，陆纪尧也没法怀疑。
    陆纪尧只道她受了刺激，记忆出现选择性修正，敷衍地安慰道：“没事没事，是我的记忆错了。你要是不愿意让我负责，我们还是假情侣？”
    林语林欲哭无泪，这没法证明啊，越证明越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假情侣个鬼！我们是真情侣……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清清白白，还没到那个程度。”
    突然她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又被清梦了啊？”
    清梦者协会有专门的后勤服务人员，帮忙按照清梦者根据视频、语音记录构造的似是而非的记忆改变相关事物。
    比如说这次的吉普车和厨余垃圾。
    林语林打电话给宋煜，让他赶紧过来，解释一下昨晚的事，顺便证明她打电话给他说陆纪尧发烧的事。
    陆纪尧看她又变得一脸笃定，这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出现了问题。
    记忆这个东西，真的很不靠谱。
    如果是他的记忆被修改了，林语林一直无法证明自己的记忆才是真的，那么在他的潜移默化和事实影响下，也会慢慢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进而渐渐调整成和他的记忆差不多的样子。
    能够请得动清梦者协会来处理针对他的不明动机的清梦任务，如果不是异能者或研究所高层，就是清梦者协会本身。
    也有可能有他自己不知道的敌人存在。
    陆纪尧又想到，那个清梦药剂的副作用，他尝试着召唤咸鱼：“鱼来！”林语林也听到了他的召唤，抬头看去……
    手上什么都没有！
    手上什么都没有？
    手上什么都没有。
    林语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纪尧哥……你的异能，没了？”
    陆纪尧有些茫然，异能没了……他连异能也没了，又失去了一样东西。
    他回头去看林语林，这下好了，连假情侣都没必要装了，真的该分手了。
    “语林，分手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