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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临之不满:“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显得多生分啊。”
临之。
闻衍把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绕了一圈,始终没有叫出口。他笑而不语,只对穆临之眨了眨眼睛。
穆临之不是什么急不可耐的中二青年,他从不强求别人,于是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那几个小孩儿怎么样?”
“有一个失血过多还躺在ICU,其他两个没事,交给心理医生了——警察能就他们的命,却治愈不了惊吓带来的创伤,术业有专攻嘛,剩下的就跟我没关系了。”
其实闻衍也有创伤,而这个创伤今天被穆临之看见了——
闻衍敬业爱岗,他作为警察,背负着厚重的正义凌然,所有要命或者不要命的事情,他永远冲在最前头。他可以对危险熟视无睹,甚至甘冒生命危险救下所有他认为职责之内的人。这份对责任的气魄跟闻裕民一模一样。
可除此之外闻衍却比闻裕民少了一份人情味。
而这份人情味也许就是在那一晚被巨大的阴霾遮住了。
还是因为我,穆临之想。
闻衍的烟瘾上来了,他翻着口袋,却只剩空壳。
“靠。”
穆临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今晚回会市局吗?我送你。”
“不回了,又不是我值班,老徐能搞定,”说起市局,闻衍突然想起个事,“对了,那箱钱是你的?”
穆临之愣了片刻才明白闻衍指的是什么,“嗯,那不然呢?哥,你要是不嫌重,可以拖回自己家。”
“我拖它回去干嘛?等着纪委喝茶吗?”闻衍磨了磨嘴皮子,“不是,你哪儿来这么多现金?”
穆临之:“项目备用资金而已,还没捂热呢,正好派上用场。”
“嗯,现在这笔钱被一起带回市局了,等所有调查结束后会如数奉还,”闻衍转头看向穆临之,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了,你的这面锦旗肯定是跑不了了,我会跟陶局汇报的。”
穆临之耸耸肩:“贵局这么客气我就不推辞了。不过哥,你作为个人能不能也单独谢谢我?”
“请你吃饭啊?”闻衍毫不认为丢脸,“今天月底,你看我连买烟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小临之,要不你再等几天,等我发工资了。”
怎么张口就来,让人什么准备也没有。
穆临之遗憾地品了片刻,发现自己抓不住这个人发出的任何余韵,只能唉声叹气。
“我请你。”
闻衍装模作样:“那怎么好意思。”
“我看你八抬大轿也不肯上,”穆临之亲自拉开车门,走了个请势,“那你肯不肯上我的车?”
闻衍在寒风里裹紧羽绒服,他终于觉得冷了,“上呗。”
晚饭变成了夜宵,穆临之首先排除了闻衍钟爱的地沟油套餐。于是两人在市区里兜兜转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闻衍头一次被小他半轮的人气得不轻,恨不得立刻跳车逃走回家蒙头睡觉!
吃个屁!
穆临之在闻衍彻底爆发之前把哄进了一家馄饨店,遭意料之中遭到闻衍嫌弃。穆总说得苦口婆心:“夜宵吃点清淡的,你那些烧烤炸鸡小龙虾往后排队,咱们改天好不好?”
“……”闻衍:“穆总,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养生,是想奔着跟王八红尘作伴去吗?”
红尘作伴?穆临之笑而不语。
闻衍实在饿,他点了一份超大碗馄饨,当着穆临之的面面不改色地喝完最后一滴汤,终于觉得饱了。穆临之想送闻衍回家,闻衍却嘴皮子翻飞地先把他送回了酒店。
穆临之问:“你到底住哪儿啊?”
闻衍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是知道吗?”
“哥....”
闻衍:“我那儿就是个狗窝,你这么向往干什么?”
穆临之不以为然:“我这儿倒是个金窝,你上去睡吗?”
“滚你的,”闻衍摆摆手,“你早点睡吧。”
穆临之其实是失落的,闻衍看似心无芥蒂,却总是有意无意保持着一种介于朋友与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穆临之想亲密一些,可闻衍忽近忽远,挠得人心烦意乱。
第二天不太早,闻衍踩着上班点起床,溜溜达达地买了一路早餐,等他到单位,看见陶勇宏正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
闻衍依旧嬉皮笑脸,“陶局,等我啊?”
“是啊,”陶勇宏皮笑肉不笑,“我恭候您老人家大驾多时,等着给你请安——你挺闲啊?”
“不敢不敢,”闻衍捏着油条杵在陶勇宏面前,“陶局,吃吗?”
“拿开!”陶勇宏忍着破土而出的怒火,指着闻衍和徐舟吾,“你们俩给我过来!”
徐舟吾纯属被殃及的池鱼,唉声叹气地跟上两位领导祖宗的步伐。
“这份工作再干下去,我能减寿十年,”陶勇宏指着自己头顶,“你们俩年轻霍霍得起,我可没剩几根头发了。”
闻衍:“陶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犯罪分子想什么时候出门危害社会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没头发就带假发,秃了照样花样美男啊。”
陶勇宏:“……”
徐舟吾:“……”
就你有嘴!
陶勇宏心力交瘁,“昨天事发突然,幸好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是不良影响还是存在。那个人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