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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又激起了洛璨的笑,犹如莲子投湖,他的笑意从眼睛蔓延到了整张脸,眉眼弯弯,唇角微挑,甜里头搀着点儿坏,因为今天他们做的事除了紧张之外,可能还有点刺激。
    笑过之后,他故意问道:“那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思夏拍拍座椅:“是头一回坐你的车的日子。”
    洛璨听他把“你的”二字读出了重音,就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是我们的。我们的车。从今往后都是我们的了。”
    思夏伸手在他肱二头肌上捏了一把:“行了,话说一遍就够,好好开车!”
    “遵命,我的国王陛下。”洛璨不乱动头部了,“那我说点儿别的。你看今天的雪像什么?”
    思夏又向窗外看了看,片刻后答道:“有点像蒲公英的种子。”
    “为什么?”
    “因为看着很轻盈。”
    “但我看到雪的时候,想到的是梨花。”
    “像吗?梨花花瓣还挺大的。”思夏看着一点晶莹斜擦在床上,隔了几秒才融化,心想如果雪就这么一直下,下到了明早,或许真能有梨花花瓣那么大。
    “我知道,研究所那边不就栽了几棵么。那时我教你跳舞,总能从你肩头发顶看到那么几片零落的花瓣。有一次我站在学生会办公室等你的时候往下望,看着你从远处一点点走进教学楼,我就想象出了你从花雨中经过的样子。”
    思夏闭上眼睛,靠在副驾柔软的座椅里,眼前仿佛也见到了去年春日研究所门前的梨花,的的确确是雪片一样地往下飘,飘得很慢,带着露水拂过他指尖,凉而玲珑。那景象很美,只是当时他未曾有闲心细看。
    他沉浸在美景中,问洛璨:“样子如何?”
    洛璨笑道:“美得像一幅呈放在博物馆里的油画。不过,要是画里还有我,那画肯定就更多人要来看了。”
    思夏睁开眼睛,转头看他:“哦?你在画里是什么角色呢?”
    洛璨的脸突然就有点红了,在思夏的目光注视下,他默然了片刻,最后才小声答道:“是把你按在梨花树干上吻你的角色……以前是这么想的。”
    思夏要笑不笑地点了点头:“是嘛。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啊……现在想在买个有小院的别墅,小院里种一丛玫瑰,种一丛紫阳花,再种五六棵梨花树,到时我们想在树下干什么都行……”
    缓解紧张气氛的话说了一路,车到目的地后,两人却同时噤声了。
    地点是本市最高档的餐厅,车一停稳,就有人替思夏打开车门,将他迎了出来。
    车内是温暖如春,欢笑声声,车外的空气却是凛冽而肃杀,淡青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因为是来见洛尹川,所以他今天没把自己扮成小红帽,而是穿了一件设计新颖的掐腰小礼服,头发也做了改变,刘海被往后梳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他以这种扮相出门,立刻被风吹了个透心凉,还好车离门只有几步,确保他在整个人身上热气散尽之前能够忍住不打寒战。
    洛璨仿佛是觉察出了他的寒冷,立刻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手包覆进自己的掌心里,牵着他进了门。
    进门后,合宜的室温又渐渐抚平了思夏的身心。他被洛璨牵引着在一楼走了一圈,听洛璨一一同人确认菜肴、侍者等各种细节,同时睁着一双异色的眼睛暗自打量周围。餐厅已经被包场,然而内部人员并不如思夏想象的少,除了来来往往服务人员外,还有一支洛璨约来的室内弦乐队正在小舞台上进行调试性演奏。
    他知道洛璨人一部分混在服务人员和乐队中,随时能够听令行动,所以分外留意谁和洛璨对视了,各自又都是什么眼神。如果对方胸口恰好别了名牌,他还顺带记一记人名。
    自旋转楼梯上到二楼三楼,洛璨带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所做的事情基本差不多,就是四处查看叮嘱,待视察叮嘱完毕,他们便也上到了餐厅最高层。
    顶层和楼下的装饰自成一脉,以浅褐米白作为基调,以清丽雅致的洋桔梗作为点缀。那些浅绿淡紫的鲜切花全是从德州和马里兰州空运而来,两小时前刚刚到达餐厅,色泽正鲜润动人。
    不过环境布置虽然相同,上下层的整体感受却是天差地别的。不同于底下形形色色人走动、布置、准备餐具等发出各种轻微声响,顶层除了扬声器传来的悠扬乐声外,几乎再没有别的声音。而他们一路上行所见到的人也只有楼梯口站着两名保镖。
    两名保镖体型比阿金更高壮,如两座巍峨大山似的往那儿一杵,除了给人安全感之外,压迫感也是十足。
    正当思夏这么想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洛璨轻轻捏了一下,而面前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们退了两步,慢慢站到一边,给两人让出了通行的道路,两只手则从背在身后转为自然垂下。思夏虽看不清他们墨镜后的眼睛里是怎么样的眼神,但可以确定他们摆出的是个凝神戒备的姿态。
    思夏心里忽然警觉了起来:眼前两人不是洛璨安排的!
    这也就意味着,洛尹川或者洛尹川的心腹已经到场!
    他和洛璨提前到场,一是为了确认明暗各处布置,二是因为两人属于小辈,该在长辈之前到,那洛尹川来这么早却又是为什么?
    只能解释为,他也是来“观察”、“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