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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夏放慢步子继续观察。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看得出来,房东是在试探丁一尧是否是危险人物,不过已经放松了些警惕,只疑惑自己这小地方的租客怎么有个穿着打扮这么体面的年轻朋友。
    与此同时,思夏也在为他考虑:楼下还有人,丁一尧真要发难,房东先生不是对手,还是不牵扯他人进来比较好。
    于是他拾级而上,走到两人跟前,先同丁一尧说了句“好久不见”,又同房东先生寒暄几句,房东先生见两人关系还算融洽,便打消了大半疑虑,自觉地下楼去了。
    等房东脚步声彻底消失,思夏朝自家门和对门望了一眼,发觉今日依然是一边门各一朵花。他盯着丁一尧,把肩上挎着的包往身前挪了挪,做出明显防御姿态:“你来干什么?”
    其实他看见保镖的时候,就对楼上的“主人”身份做了揣测。
    洛璨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要派人来和自己接触,那也必然是派阿金,就算不派阿金,也不会用这种半胁迫性质的方法。
    洛尹川就更不可能,首先他不会亲自来抓人,其次就算他来抓人,也必然是命手下抓了人就扔上车,跟他来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易谈话。
    于向南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手里拿到假数据,他待实验室忙碌还来不及,就算恨自己,也没空大费周章找过来,而且于向南身边站保镖的模样,他也想象不出来。
    单用排除法也知道丁一尧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他不意外,他只是害怕。
    自从丁一尧回公学之后,身上的少爷气质便日益不稳定,大流氓气质倒是与日俱增,虽然定睛一看察觉不到,但偶一对视便能发现对方眼角有锐光。
    且行事也乖戾起来。
    离别前被锁床上的经历其实让思夏受了很严重的惊吓,他当时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过去坐在阳光下画他半身像的少年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如果不是自己因为他的强行标记深陷险境,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或许他真是要被对方禁锢一辈子了。
    他对此感到害怕,也感到难过。只是那日让他难过的事情太多,他已经没空处理这份感情。
    但现在,他重新忆起了这些,他担心丁一尧后悔了,又要将他带走——毕竟,一个人卑鄙过一次,就可能卑鄙无数次。
    丁一尧读出了他眼底的戒备,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平静而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来给你带外面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离得很近,是因为思夏看到灯火就能想起南山的夜景。
    离得很远,是因为以后他再也不会和谁并肩一起看夜景了。】
    第145章 动摇
    思夏仍旧凝视着丁一尧的眼睛不肯动。
    丁一尧此刻心思澄明,脸上带了歉意:“我是没脸见你。如果无事相求,我也不会来。”顿了顿,他郑重道:“我以我故去的父母之名发誓,绝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
    思夏眉头一跳,这才注意到对方胸口戴了一枚黑色的胸章,丁一尧刚回公学的时候,这胸章也曾出现过,看起来丁一尧没撒谎,他的母亲也故去了。
    思夏知道父母在丁一尧心中的重量。过去的丁一尧有多快乐逍遥,后来的丁一尧性格变化有多大,这重量就有多大。肯借着他们的名义做保证,应当不是撒谎。
    他脑内思忖一番,又抬眼打量了对方几秒,鼻翼也动了动。
    空气里有一点淡淡的可乐味,稀薄得像中年男子头顶的头发,内中包含的情绪是压抑而急切的,并没有求欢的气息。
    目光转移到丁一尧的手腕上,并没有找到手环,看来对方是听进了他之前的话,没再继续服用那些药。
    他终于放下戒备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思夏引人坐在厅里的蒲团上,然后拿了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热白开放到蒲团边的小圆桌上,自己在对面坐了下来:“我不饮茶和咖啡,家里暂时只有这个了。”
    丁一尧点点头,端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到了桌面的一本财经新闻类杂志上。思夏伸手在桌面上一敲,迫使他将目光收回:“开门见山吧,不要叙旧。”
    “看来你已经知道杜氏和洛氏勾连在一起的事情了。”丁一尧放下杯子,“不出十天,这本杂志就会刊登洛璨和杜依曼订婚的消息,这两天杜氏股价飞升极快,等到下周……”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思夏打断了他,目光黯然且冰冷,“洛璨的选择已经跟我无关了。如果你来是和我谈论他,那么喝完水你就可以走了。”
    有的事,他看杂志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
    老实说,这些消息让他不是很高兴。
    洛璨选择留在洛家,他尚且可以找到理由去解释,比如洛璨无家可归,而洛尹川在疏远洛优之后,认为目前自己的最优选择仍是洛璨,于是想了某些方法跟洛璨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他不想为洛璨和杜依曼在一起找理由。
    哪怕他们很有可能只是形式上联姻,他也觉得接受不了。
    或许,这样的选择也是一种背叛和遗忘。很大一部分的人类都是健忘的动物,他可以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可是短短数月后,他就能忘掉这份爱。
    但他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当初他所希望的不就是洛璨能尽快忘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