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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枢往陆裴跟前凑了凑,伸手在他鼻尖儿上蹭了下,蹭下一块泡沫,声音中三分笑意,七分戏谑:“沾到鼻子上了。”
陆裴盯了程枢一会儿,“啪”地一声拍开程枢的手,转身继续刮胡子。
程枢:“……”唉,大木头,没意思。
长垣市,郊区小树林。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程枢一个人走在小树林里,脚步悠闲,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墨镜歪歪搭在挺直的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像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林子里偶尔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程枢眼睛眯了眯,眸子里全是洒脱不羁的笑。他往嘴里扔了块糖豆,满意嚼了几下,慢吞吞吐出几个字:“都来了还不出来,不是怕我就是个傻子。”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程枢耸了耸肩,笑了:“看来是个傻子。”
话音还荡在空气中,树林里头的响声忽然大了些,一股子阴寒气息迅速靠近。程枢哼笑一声,利落一个侧身,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程枢勾起唇角不着调笑了,身子轻飘飘往后一退避开了那只爪子。
细长的爪子挥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翻起的地皮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月亮慢慢从云层中蹭出来,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偌大的树林里,一只长手怪站在树上,阴恻恻朝着程枢笑着。
长手怪脑袋像个葫芦,半边脸没有眼睛,只有一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他的手从树顶垂落在地上,紧紧抓着地皮,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程枢瞧了瞧长手怪,好看的眉毛无可奈何皱了皱:“啧啧,你怎么长得这么让人倒胃口?”
长手怪冲着程枢呲了呲狰狞的獠牙,嗓子里沙沙的。
“哎吆,还不服气?”程枢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出一步,歪着头瞧那长手怪,嘴边的笑吊儿郎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长成你这德行的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好下场。”
长手怪又呲了呲一口长得过分大个的獠牙,程枢嘴角的笑猛地收住,眼神也变冷了许多,声音里裹着寒冷的气息:“忘了告诉你,长得糙脾气又差的下场都很惨。”
程枢后面几个字尾音拖得很长,绵长的声音还环绕在夜色里,他这边一只手已经挥了出去。
金色的光裹着无数只树叶子,朝着长手怪的面上飞了过去。
夹了风的树叶子,速度又快又狠,像极了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长手怪嗓子里呜咽一声,迅速躲开。那树叶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路跟着长手怪追了过去。
程枢站在原地,金色的头发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光芒。他眼中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拽了拽衬衫袖子。想了想又扯了扯衣领,露出来瓷白的皮肤白到发光。
暗处传来一声低吼,程枢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了:“抓到了。”
一圈树被打得稀巴烂,长手怪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他的身上被树叶一圈圈绕住,树叶的根部尽数没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树叶接连落在地上。
程枢走到长手怪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还狂么?”
长手怪艰难扭着身子,血水不断淌在地上,他不说话只是用拿那一只眼瞪着程枢。
程枢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在长手怪头上一点,长手怪忽然不动了。
细长的爪子慢慢变短,狰狞的獠牙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瘦弱的少年出现在程枢面前。
又是一个同类,程枢心底止不住唏嘘。
程枢好整以暇瞧着少年:“这模样长得倒也能看。说吧,离开形界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瞪着程枢,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哼,我早就在形界待够了。什么主君,什么控形官,都是狗屁!”少年啐了一口,“我现在的主人可是鬼界的鬼君,不是什么狗屁主君!”
程枢瞳孔骤缩,眼底冷森森一片,就连暖色调的头发都挂了层寒意:“你再说一遍。”
手心,一道亮光缓缓聚拢在了一处,只待手的主人出手,那道光便会准确无误地送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倒也傲气,扬着脖子不屑道:“我说,主君什么的全是……狗屁!”
金色的光撞在一堵蓝光上被弹了回来,陆裴站在程枢跟前,声音冷冰冰的:“程枢,这次你又要情绪失控杀一个形类么?”
程枢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唇边随性的笑浮了上来,伸手搭上陆裴的肩膀:“怎么会?你不是不让我杀么?我自然都听你的。”
陆裴盯了肩上的胳膊一眼,别开眼去,说的却是旁的事:“十三万年前,形界主君叛逃鬼界,形界因此饱受鬼界欺凌。他说的没错,主君什么的的确……狗屁不如。”
“可是,当时并没有人证,我们也不能确定主君是不是叛变,怎么能只听鬼君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陆裴冷眼看向程枢,“若是主君没有叛变,鬼君怎么会打开通往形界的通道?我妹妹又怎么会死?”
程枢慢慢低下了头,陆裴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打开通道的方法只有主君知道。”
“说不定,主君他有苦衷……”
“够了!”陆裴冷声道,“我知道你崇拜主君,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解释也磨灭不了他对形界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