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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站在上官辰对面,眼中神情十分复杂。他张了张口,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去打扰。
上官辰倚在床柱上,手里拿着本书,目光看似落在书页上,但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的目光游离,心思根本不在书本上。
这几日,大人看书总是走神,不知道是遇到了烦心事还是怎的。
忧心忡忡叹了口气,三儿帮上官辰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上官辰静静靠在床柱上,手里的书不经意落在被子上。他默默抬起头,一只手往枕头后边摸了摸。
一个暗格从床头弹了出来,上官辰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卷画纸。
那画纸一看便是特意找人装裱了一番,以防画纸受潮,画纸背面还装了层纯色的木简。
上官辰沿着画轴将画纸展开,画上,除却花雪之色,还有两个人影。
一人英气逼人,一人温润祥和。
这是在花纸镇时东方胤其给自己的花纸,上面两个人正是他亲手所画。
上官辰伸手,抚上那紫衣之人,面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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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的风夹着盎然的春意拂面吹来,落在人面上暖暖的,痒痒的。
上官辰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
三儿站在上官辰身边,弯腰替他倒了杯热茶:“大人,月少爷给您捎了口信来。说是老庄主身子大好,已无大碍,让大人不必挂心。”
上官辰微笑着点头,果然,东方胤其没有骗他。
“对了,大人。”三儿说到此处,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角,“相府的丁匀方才来过,说是明日便是上巳节了,相国想邀大人郊外游春。”
瞧见上官辰面上的迟疑之色三儿心中大喜,他本就不希望自家大人同东方胤其走得过近。虽然,近来众人觉得东方胤其行为与往常不同有改过自新争当贤臣的倾向,但三儿始终觉得这东方胤其藏得太深,大人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你派人去相府说一声,明日相府外见。”
“可是大人!”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三儿赶紧调整神色,缓了缓,又道:“相国这段时间虽然对于陛下言听计从,再无半点逾矩犯上的迹象,但我觉得相国心思很重,必有所图,大人以后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为好。”
上官辰眸中神色变幻,抬头看向三儿时只余一分淡然笑意:“放心,我自有分寸。”
隔日,上官辰坐着马车早早出了门。
快到相府门口时,上官辰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东方胤其。
今日,他穿了件素蓝色的袍子,那袍子颜色很淡,有种书生的淡雅之气,看着有几分眼熟。
对了,他怎的忘了,这件衣服不是他们在大铜镇之时自己送给东方胤其的么?他竟然还留着?
看东方胤其的模样,应该已经等了许久。发现上官辰的马车,他面上蓦地有一股喜色略过。
东方胤其笑着走下台阶,停到上官辰的马车面前,声音不急不缓坠满了笑意:“你来了。”
上官辰撩开布帘,对着外头的人点了点头:“嗯,相国可是等了许久?”
东方胤其眉心略微皱起,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面上再次腾上一抹笑:“今日,我坐你的马车可好?”
“好。”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去了。
城外景色不错,初春的时节,野花开了一片。
东方胤其利落下了马车,而后,他将一只手伸到上官辰面前:“我扶你。”
上官辰迈出去的一只脚往回缩了缩,然后轻轻将一只手放在了东方胤其的手心。
东方胤其心中欢喜,手掌弯起紧紧将那只纤细的手握牢。
车夫不经意回头,正巧看到自家大人和东方胤其牵手对视的情景,不觉心头一紧:“大人,需要小的帮忙么?”
上官辰轻笑着摇头,不动声色将手同从东方胤其的手里抽了出来:“不必。”
东方胤其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车夫吓得抖了几下,赶紧回过头去。
沿着河边走了会儿,上官辰开始觉得吃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顺着他略显苍白的下巴落在草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
“上官辰,你怎么了?”
东方胤其单手搂过上官辰的肩膀,扶着他在草地上坐下。上官辰靠在东方胤其怀中喘】着粗气:“无……无……防……”
“这般虚弱还在硬撑。”东方胤其分明是在责备上官辰,这话落在人耳中竟平白多出几分心疼。
“无妨。”上官辰扯着唇角,“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无……无……防……”
背上的手紧了紧,东方胤其将头搁在上官辰的头顶,声音不高却带了几分寒凉:“年幼时?也对,你当年的事我都听说了。若不是当时有人成心构陷,你全家怎会无端被打入死牢?令尊令堂因在天牢中染了恶疾出来后不久就离世了,你也因此变成这番模样。”
“当年那事无人构陷……不过是……陛下一时糊涂……”
“糊涂?”东方胤其这话很是不屑,“我看先帝糊涂是假,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倒是真的。”他用手轻轻在上官辰肩上拍了拍,目光阴郁狠辣,“放心,我一定把那人给找出来。”
因着上官辰身体不适,两人很早便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