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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寒烬从未想过他会当真,那不过是年少无知一时兴起的玩笑话,他从未想过他会当真,从未想过。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做到了,却也为时已晚。
他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顾世俗,更不顾别人,他做什么都无怨,也不悔,只是一头闷着闯下去。
他悔了,他无比的后悔。
那时,他私心暗藏,准备只要毁了他的形,随后洗魂就好,可是他的魂不见了,就连身体他不见了。
他找遍了,他以为是有琴一族藏了起来,可是有琴一族抵死不认,他便血洗了有琴一族,直到几年前,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他的魂力波动,找回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健全,心口被他剖开的大洞已经愈合,心灯不住的跳动,可是那些被他保存完好的血再也无法灌入他的身躯,他拒绝了,就连心脏,也在一天天萎缩,他护不住了。
他迫切的需要魂灵,很迫切。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附在宫轩冥的身体里,这个他从来不曾重视的人身上。
君寒烬满心苍凉,看着姬洳灯一如既往的脸,却也知道,不论做再多,他们都回不去了。
是他成了天地一魔姬洳灯,他是一手把这个妄图毁灭天地的人造就出来的,可他却下不去手灭了他。
姬洳灯,很恨他吧!
姬洳灯身上的魂灵正在朝祝青簪的方向飘掠过去,到底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魂灵,不属于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与他自己的魂融合。
“晚了!”姬洳灯看着君寒烬笑得清浅而温柔,“晚了师兄。”
他也曾逍遥自在过,他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君寒烬如果他真做到了,你会怎么办?
那时君寒烬是一脸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只道:“师兄定然是会做自己该做之事。”
那个“该做之事”,姬洳灯一直以为是陪他笑,被他傲视天下,成为六界之主,让六界都对他俯膜拜,可他等来的,却是他师兄的挖心放血,还要散了他的魂。
没人教他是非对错,教了姬洳灯也不会听,他本就生性叛逆,你越是觉得“为我好”,我便偏不如你意。
他一直以为他的二师兄,君寒烬是这天地间唯一懂他的人,所以他从不对他说教。
姬洳灯几乎珍视的拂过他的脸,他忽然欺身在君寒烬耳边道:“二师兄,倘若我用你的魂练天地间最神圣的器,一剑破六界,二剑毁苍穹,三剑归一,你——可愿?”
君寒烬轻笑,那笑温柔却苍凉,仿若从前般道:“愿!”只要他开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终于找到了他,他想把他如何,他都愿。
那一句“愿”并不让姬洳灯开心,他只想把这个看似风轻云淡却骗了他一生的人狠狠折磨一番,让他哭着求着对他说“我错了!”他想毁了他,他想撕裂他那副风轻云淡的面具,让他剖出自己的心,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疼。
悔了?一句悔了就想磨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可能!
下一刻,姬洳灯神念一动,抱着君寒烬猛地消失在这片天地。
埼玉怔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脸一样,姿态一样,可是入耳的话,却分毫没有当时之姿。
姬洳灯,这个在他心底藏了几千年的名字,那个他一眼便被其风华迷住的人,他既尊敬,又害怕,却又视为神明的人,他跟君寒烬……
“埼玉……”那边祝青簪的动静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根本无人再关注姬洳灯这边,说到底姬洳灯现今只是魂体,祝青簪的情况更为重要。
祝青簪若是此时入魔,纯净之魂沾染上了邪魔之气,心性控制不住,跟姬洳灯没有两样。
众人全都结印阻止,祝青簪已经红了眼睫,看着宫轩冥。
许是被姬洳灯撕裂魂灵撕裂出了经验来,祝青簪伸手自己剖开了丹海,魂力在他周身萦绕,他看着魂丹,魂丹立即出现了一个小人,他苍白着脸微笑道:“你能分裂却不死,能否分裂一半救我的小师弟?”
“师兄,不行!”宫轩冥严声喝止,那声量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祝青簪没有应他,而是看向魂灵,微笑道:“你应是不应?不应,我也可以撕裂你。”
魂丹本就是他的,他对自己如何,谁人能管。
宫轩冥的丹海不论如何修复,都有着数不尽的裂痕。
魂灵很快便自己往宫轩冥的丹海掠了过去,在他的丹海里形成小小的一团,祝青簪咬牙坚持,知道确定魂灵在他丹海中稳定下来,这才放了手。
灵虚看着半空的两人,失望地叹了口气。祝青簪眉间印记已然暗红,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宫轩冥是他的心,他的魂,他知道。
思及此,灵虚忽而苍凉一笑,拿出一块不住闪光的灵石,里面立即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星老慌坏了,就怕事件往最坏的方向走。
“如你所测!”灵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他知有这么一劫,却也无可奈何,任他怎么做,都避免不了。
魂灵一分为二,天下——必乱。
灵石那边是长久的沉默,最后那颗灵石彻底变为一颗废石,径直掉落下方无尽的深渊里。
洛水已然干涸,河床底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