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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乏味单调毫无波澜,只有走近了,才能明白它有多让人着迷。
谢时遇收起防尘罩,和仲廷出门洗了个手。
“会不会太晚了?”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休息?”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窗外一片寂静,室内除了洗衣机运转的声音没有其他背景音,也安静得有些过分,以至于谢时遇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你比我更需要休息。”仲廷也低声道,“我帮你铺床,你去洗漱吧。”
“好吧。 ”
谢时遇说:“睡衣我给你拿出来放在床上了,是新的,水洗过。”
他顿了顿:“你不用等我。”
他这么说了,却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去洗漱的意思。
“距离你上一次说要去洗澡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仲廷说。
谢时遇说:“我那不是在收拾东西吗……”
运转中的洗衣机进入漂洗模式,谢时遇愣了一下,说:“……我好像忘记洗我身上的衣服了。”
仲廷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谢时遇瞥了他一眼。
“好了,”仲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再看会儿资料。”
谢时遇全身的感官仿佛都在那一刹那集中在了肩膀上,他暗暗咬着牙才忍住了突如其来的一阵颤栗,僵着脖子,半晌才道:“好。”
他木然地走进浴室,关上门,按部就班地脱下衣服,放热水。浴室里灯很亮,谢时遇站了一会,任由热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他只看着墙上的镜子,看着镜面被水雾逐渐覆盖,直到铺满了,才恍然回神。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谢时遇单手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做不到坦然。
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仲廷都看在眼里,对方到底怎么想,会觉得可笑吗,还是觉得太过扭捏?
但他好像没有办法变回“自己”了,谢时遇想,他一切预设的言行,在仲廷面前,都会变成“不由自主”。
那不如再直白一点?
破罐破摔的念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谢时遇迅速否决。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他不敢想,更不敢动,他已经几乎将整个自己剖开展现在仲廷面前,他现在在做的,顶多不过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底线。
谢时遇挤出洗面奶,糊了一脸,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强迫自己继续放空,机械地洗干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浴室里的时间很模糊,谢时遇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但想来不会太短,水汽充满了整个浴室,他的皮肤也被热水洗得泛红,连眼睫毛都浸满了水汽。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谢时遇才抹了一把脸,起身关了水,伸手去捞挂在门后的浴巾。
捞了个空。
谢时遇一愣,看一眼门后。
那里空无一物。
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独居,家里没有其他人,他习惯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回房穿衣服,但家里用的浴巾在他走之前被洗好收进了柜子里,而他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因此现在浴室里既没有浴巾,也没有干净的衣服。
谢时遇瞥了一眼已经扔进脏衣篮的衣服,内心挣扎。
他觉得这一晚上短短几个小时,他在仲廷面前几乎已经没有形象可言。
那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谢时遇心一横,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一点一点打开了浴室门。
“仲廷?”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门缝开得很小,他侧身站在门口,看不见门外的情形。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谢时遇正准备把门开大一些再叫一声,仲廷的声音突然在门另一侧响起。
“怎么了?”他说。
谢时遇毫无准备,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连带着被他握住门把手的浴室门都颤了颤。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他嘀咕道。
“吓到你了?抱歉,”仲廷说,“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
谢时遇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仲廷笑了一声。
谢时遇沉默片刻。
仲廷说:“是睡衣忘拿了吗?别着凉了。”
他把打开的浴室门往里推了推合上,谢时遇看了一眼,手一推又打开。
缝隙变大了一些,但他还是没法看见门外的人。
“我没拿浴巾,”谢时遇说,“还有睡衣和内裤。”
“都放在衣柜右手边。”他说了各自所在的位置和样式,“浴巾是深灰色的。”
仲廷说:“好。”
顿了一下,又说:“把门关上。”
谢时遇“哦”了一声,拉上门,径直站在门后等,身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凉意。
好像是有点冷,他正想着,猝不及防地就打了个喷嚏。
仲廷在外面敲了敲门:“打开热水再洗一会儿,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外了。”
谢时遇的喉咙还有点痒:“门外哪啊?”
仲廷说:“椅子上。”
浴室门外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仲廷应该是拿了张椅子过来。
谢时遇说:“不洗了,手都皱了,你直接给我吧。”
他说着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去探了探。
一叠毛绒绒的东西放在他手上,谢时遇五指毫无章法地抓了一下,胡乱抓住了,从门缝里收回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