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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收了回去,冷目看着离开的背影。
……
傅其章率冀南一路大军去豫中,等到了亲眼看到了灾情,才觉触目惊心。
冀南军的大营扎在了一处平缓高坡,免得军械遇水受潮。
站在坡上眺望,能将河道侧一览无余。傅其章甚至觉着灾情严重处,竟要比战场还令人不忍直视。
平整一点的地方洪水退去,留了遍地的泥沙和木梁石块,也不知是谁家的房子围墙被冲毁。
说是大军驻扎,其实也来不及支起帐篷,只先手脚麻利地将各类兵器收整好。
沉郁茹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向傅其章,在他身边站定,也向高坡下望去。
“竟这么严重。”她蹙起眉头,心中不由得悲痛起来。
傅其章心中堵塞,一时间不知能用什么词才能形容这场景。
“将军,太子请您。”一士兵来报。
大军行军缓慢,太子轻车快马已经先到了豫中许久。如今听说大军到了,便差人来唤。
沉郁茹听后,替他整理了衣领,宛若在交代家常事:“太子心思深,你要多加思索。”
“嗯。”傅其章应了声,心里有底。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他是听进去了的,
退了水的田埂旁,还有些幸存的房屋。傅其章由士兵引路。往那边去。
在高坡上只能看个大概,如今真切地踏在地上,又能把情况看仔细。
淤泥中混杂着树木的枝叶,还有看不清是衣是被的布面,最令人揪心的是没入泥沙只露出一半的孩子的虎头鞋。
放眼望去,浑身湿漉漉的百姓,或无助地倚在尚能看出地基的房边痛哭,或茫然地望着,已经没了心神。
见惯了疆场厮杀的傅其章,现在望着这番疮痍,竟觉得这水患比血泊更让人心痛。
傅其章在那几间简陋的屋旁见到了太子。
太子爱穿浅色衣服,显得儒雅又贵气。现在他的长衣下摆已经沾了一层泥土,鞋上更是分不出颜色。
只这么看便知道,是踏过不少泥泞,亲自去四处查看了的。
“见过太子殿下。”傅其章一路看过百姓灾情,心里并不舒服,连带着声音也没之前那样有力。
太子看他不似往常,不禁好奇:“将军这是怎么了?精神不佳。”
傅其章去看,发觉太子也是一身疲惫,心中便也没了之前的愤慨。
他轻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在战场上,从未见过这样的苦难人。”
战事再惨烈,终究是两军对垒,绝不会像现在处处哀嚎绝望。
一场洪水尚且如此,如若遍地狼烟,只会比现在更添悲惨。他忽然觉着,这些百姓实在应当多一点庇护。
太子看他这样,欣慰一笑:“地方简陋,将军屋内详谈。”
这间简陋的木屋里还有被水泡过的痕迹,里边只有桌子和一张能容下一个人的榻。
“有些事情,想必夫人已经与将军讲明了。”太子等他落座,说得依然和缓。
傅其章不做掩饰:“是。”
一如至往的直接,太子习以为然:“令夫人聪慧,给本宫指了条明路。”
沉郁茹同太子说了什么,傅其章并不知晓。现在却沉的住心,去听他把话说完。
“本宫坦诚相见,将军忠勇赤心。本宫想将来日大楚安定,托付于将军。”太子收起了缓和的神情,正色起来。
临见太子前,沉郁茹嘱咐他多思量,现在即使不信这话,便也说得委婉:“殿下谬赞,末将担不起这大任。”
之前在落梅园一见,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怎么收敛了,太子有些疑惑:“将军之前可不会这样,什么重任担不起来。”
“末将恐成不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傅其章干脆直接把话点明,不想掺和进他们的争斗。
太子正视他,认真道:“将军不是本宫的臂膀,是国家之栋梁。”
外边的天正放晴,从窗户漏进了些光,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傅其章抬眼看过去,眼神中第一次多了深沉和对将来的思考。
“将军今日也见了,天地不仁、灾祸无常。我们管不得天灾,但至少应该让百姓免遭人祸。”太子说着,不禁将手掌移进了桌上的光内。
方才一路流离失所的百姓,傅其章还历历在目,那些寻常人,实在是撑不起大的苦难。
屋内越来越亮堂起来,即使没人说话,也不觉得沉闷。
太子忽然顺衣起身,端重地将手揖在身前,道:“本宫欲托边疆之靖,内土之安,愿将军以利刃,护我大楚手无寸铁之百姓。”
他说得郑重,将家国民生之虑和盘托出,并不再提私念。
傅其章也没想着能得到这一番话,一时思绪万千。
今日众民悲恸之景,着实令人心酸心痛。天灾难料,但身为大楚之兵将,确应替这些人挡一挡人祸。
傅其章忽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太子这样说,他断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干脆地起身抱拳:“理应如此。”
二人互施一礼,算作托授国业民生。
之前奔着那些功业,傅其章还觉得轻松自在。可现在忽然肩上挑起了担子,硬生生把自己也压得稳重了。
可今日一看,确实理应如此。
……
豫中天气放晴了,将大片的泥土照得很亮,浑身湿透的人也终于得了点温暖了。
这会儿除了百姓,嘉宁军的将士们也都挽起袖子,去搬抬那些沉重的木石。虽然看着还狼藉,但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恢复。
傅其章与太子出了破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