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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往习佳奕的方向看。
“谁知道陈老师是不是瞎了,把这么好的前程搭在这样的人身上。”
“……”
习佳奕把手上的书合上,温声开口:“那给你吧——”
“把这么好,能被性|骚扰的机会,你留着吧。”
她声音虽柔,音量是足以让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听清楚的。
迟宁怔愣地看着习佳奕。
骚|扰,性|骚扰。
迟宁根本不知道当时那句话是这样的含义。
习佳奕目光浑然是冰冷,她像已经被紧绷到无法喘息的蚂蚱,连蹦跶都蹦跶不动。
她的目光环视过每一个对她窃窃私语,用异样眼光打量过的人。
这些人,有她认识的,有她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有素未谋面的,而他们每个人都在用同一个语气,义正言辞地指责着她:
——你怎么耽误一个老师的前程啊?!
那他呢?
他为什么要猥|亵我?
你们又为什么要这么恶心的来判断我?
为什么?
这个世界原来就长成这么烂臭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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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一路上打量着她们的目光只多不少。
目光如刃,一刀刀剜着心头肉。
宿舍好静。
习佳奕进门便像丢了螺丝的机器人,浑身零件尽数散架,整个人摔在地上。
迟宁扶不起来,她只能陪她一起坐在地上。
“我在。”
她说。
他们说的老师是陈誉,那天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人。
陈誉也可以是说是南大高数的数一数二的知名教授,样貌也不会像中年男人那样才啤酒肚有油腻感,带着细边眼镜斯斯文文的。
习佳奕的基础差,为了能拿到南大的奖学金也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每次晚自习都是待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那天,是她噩梦的开始。
陈誉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时,顺手关上房门,他说怕外面的人吵到里面,他来看看她遇到什么难题。
习佳奕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往这方面想,直到教学的时候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
手,肩,脸。
她惊恐地开始挣扎,可越是惊慌,恶人越是猖狂。
被触碰过的地方好像爬满了腌|臜恶|臭的蛆虫,它们从那刻开始钻进她的皮肤,吸食着她的骨血为乐。
打了他一巴掌,狠狠跑出自习室又有什么用呢。
陈誉是老师,高数是必修课,无论习佳奕怎么躲,这畜生都能找到理由让他过去。
陈誉是变|态,满足于弱势群体的挣扎和不安,所以他大胆在有公众年段室里,当着别的老师的面,用那些举动——反复去碾碎着她的理智。
他那让人恶心的声音在每个日夜话环绕在她的神经里,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一遍又一遍。
“——你穿短裤,不就是在勾引人吗?”
习佳奕跟系主任说过,她把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和骚扰电话全部展现在他面前,可上面和陈誉本人证明不出半点关系。
系主任用错愕的眼神看她,仿佛她讲的是什么笑话。
“同学,你有证据吗?”
“如果拿不出证据,就用这样的方式来侮辱南大的清誉,这对学校是非常大的丑|闻。”
那天,她听到有人在背后偷偷说。
“开玩笑的吧,长成这样也会被性|骚|扰。”
“……”
每个人都在说是她的错。
他们在踩着她微弱又渺小的声音,笑嘻嘻地将她的伤口熟视无睹。
“阿宁……”习佳奕狼狈地抱住自己的头,蜷缩在宿舍狭小的墙角,声音哽咽,“我觉得我自己好脏……好脏啊……”
迟宁额角都在突突地跳,她忍着翻涌上来的火气,伸手轻抚着习佳奕的背,一字一顿:“脏的是他,不是你。”
“被狗咬了是狗的错,怎么能是你的错?”
迟宁强硬地扒开她的手,让习佳奕看着她的眼睛。
“穿短裤还是裙子,吊带还是裤子,是你的权力。你没错。你越把自己困在阴影里,加害者越站在阳光下沾沾自喜,为什么只有我们被惩罚着?”
迟宁擦掉她眼角的泪:
“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你。”
“我们去要一个公道。会好的,人生会好的。”
习佳奕脸色苍白,她只是问:“阿宁,你觉得生活有希望吗?”
“有。”迟宁回答得笃定。
“好。”
那就好。
生活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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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迟宁陪这习佳奕住在宿舍。
她才发现,习佳奕的精神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她会把自己关在洗手间,一遍遍地直到把自己的身体搓得泛红破皮。
上一秒还在看喜剧笑得捧腹,下一秒哭得歇斯底里。
习佳奕病重了。
迟宁看着这样的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她也在不断地问:
生活还有希望吗?
有吗?
夜已深,习佳奕吃药睡着了。迟宁没能睡着,柏云圣让习佳奕尽快到精神病院接受系统的治疗,她不能在受到任何刺激了。
好在学生宿舍没有任何能用的锐器,迟宁第一次觉得天下这么大,没有一寸地方能让她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