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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芷兴奋地蹦跶起来,她正打算现场开始加,拿手机的动作碰掉了那张薄薄的纸片,飘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迟宁看见了,她低头过去捡。
    仅只是这么个瞬间,四周都是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大堂氛热闹的骤然掉入冰窟。
    迟宁眼前是一双定制的男士皮鞋,漆皮锃亮。
    她的视线缓慢地往上看,修长笔直的腿,劲瘦的腰身,懒懒散散敞开的衬衫,领口敞开的地方,肆意蔓延而上脖颈的文身。
    她刚刚抓住的纸片,被男人的手取代。
    迟宁猛地撞入他那双潋滟春色眼眸里,是很摄人心魂的桃花眼。
    大厅的冷气吹拂得小纸片四处飘摇,她怔愣在原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的指腹摩挲而过。
    男人朝她弯起眼眸,一如他们初次时那般。
    “拿好,小朋友。”
    第65章 “薄荷情诗。”
    其实回国这几天,迟宁幻想过很多次他们见面的场景。
    可能是狗血八点档里演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也可能是男人变态又疯狂的报复,估计她还得演一两波“追夫火葬场”,又或者是最简单的形同陌路。
    可四年过去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一看便知是来谈公务的。
    陈芷回过神,惊呼了声,立刻拉着迟宁的手,小声提醒道:“这就是我们要合作的公司负责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们总裁亲自过来呀。”
    话还未说完,陈芷隐约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眼神锐利又阴冷,只一眼便能吓得人鸡皮疙瘩起来。
    她慌乱地松开迟宁的手往后退。
    迟宁紧紧攥着那张纸片,锐角刺着她的掌心,疼痛感勉强让她维持正常。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薄知聿今年快三十了,可他怎么比以前还要好看点儿。
    男人深邃浓烈的五官多了几分致命的成熟感,突起的喉结稍稍滚动,带着颈间那片荆棘文身起伏。
    他文身了,在脖颈上。
    从懒散敞开的衣领处,幽暗的荆棘藤蔓和他冷白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文身很细,能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刺,也正好,这荆棘生在他下颌线的方向便停止。
    也不知道是该说这图案还是位置选得好,配上他这张妖孽的脸……欲。
    迟宁第一反应就是,太欲了。
    总会让人忍不住地遐想他脖颈湿汗淋漓,沉迷情|色旋涡里的模样。
    那样一双眼睛。
    势必,无人生还。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他也不躲,直直地迎着她的眼神。
    他还是变了。
    比以前更有耐心,再也不会在猎捕前发出剧烈的危险信号,可只要稍有不对劲,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比起以往更甚。
    迟宁不知道怎么说,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她在和他的这场对峙里甘拜下风。
    迟宁还在犹豫,下一刻已明显感觉到苏瑶朝她看来的眼神,淡淡的。
    苏瑶说:“阿聿,时间不早了。”
    “嗯。”他应。
    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了,苏瑶却没走。
    女人这次没再穿旗袍,打扮得挺青春少女的,穿着优雅的公主裙。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无论多少年,迟宁总是感觉苏瑶对她的敌意从未消减,甚至是与日俱增。
    不过这也挺应该的,之前没看懂,她现在看明白了。
    苏瑶太喜欢他了。
    “嗯,好巧。”
    “是太巧了。”苏瑶这句话咬字极重。
    她无法释怀。
    迟宁离开后,薄知聿为她自杀了。
    就为了一个毛都没长齐,整天只知道矫情兮兮的破丫头。
    薄知聿不是割腕,他是颈间的大动脉。死亡速度极快,只要几分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幸好那天白涂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带着柏云圣去他家看了。
    如果白涂没去呢?
    在ICU待了大半个月,又辗转在柏云圣的咨询室。苏瑶不知道柏云圣到底是怎么治薄知聿的,大半年以后,薄知聿康复的第一件事是去文身。
    后来,他的日常就只剩下工作,比整治薄明之前还要有野心,手段之狠辣让人无不啧啧称奇,无论是技术还是策略,都在市场上一骑绝尘。
    按道理这样的薄知聿,比以前好了太多,他几乎不会出现暴躁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
    可苏瑶只觉得毛骨悚然。
    究竟是疯子可怕,还是一个知晓理智的疯子可怕。
    这些年,往薄知聿身边、床上贴的女人太多了,他谁都看不上。白涂甚至还想过怪招,找了个跟迟宁气质差不多、年龄差不多的女星让他见。
    男人眼神定格一瞬,仅仅是半秒便挪开。
    那晚是薄知聿这四年来发过最大的火。
    白涂问:“你他妈真就为了她这样?要是她死都补回来,你就等到七老八十非她不嫁是吧?!”
    男人点着烟,那抹猩红照亮他颈间的文身,他突然笑了,笑声低哑磁性,眉眼的弧度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我有时候也在想——”
    “我他妈为什么就是非要她不可。”
    “……”
    这四年的薄知聿,有理智、有野心,没有欲望,空洞又孤独目视一切,他把最真诚最热烈的那个自己杀死在迟宁离开的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