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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后一甩袖子,剩下两个人也吓得跪了下来。
    叶炎连忙拱手,“太后息怒。臣已加派人手去查,不日便能查获幕后黑手!”
    陈太后面色不愉,但她没有发作,反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久久没有出声。
    地下跪着的三个人谁也不敢多话,都在等着陈太后那句“起来吧。”
    却没想到,等到了陈太后一声叹息。
    陈太后目光停留在香炉上,“皇帝太年轻,眼中非黑即白,不懂制衡。哀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才勉强维持局面,他却觉得哀家是要夺他的权,这几年更是处处与哀家作对。大晟开国才三十载,江山远没有稳到可以让他由着性子胡来的地步。我们母子关系怎样倒是小事,倘若有人从中挑拨,借机生事,坐那黄雀在后之事,危及大晟江山社稷,哀家断不能袖手旁观。”
    陈太后垂了一垂眼,“哎,到底是隔着一层,要是衡儿还活着...”
    “算了。”她忽然扶着陈士诚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哀家即便不是皇帝亲娘,前几年也算相处融洽,不至于这般敌视,梅子渊这件事,你们要好好查。一定要揪出那个在背后挑拨离间的东西!陈轩。”
    “臣在。”
    “皇帝既然派梅子渊去临清,你也跟着一起去。这次要是梅子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来了。”
    陈轩一听急了,“娘娘,那臣这脸...”他还想让太后给自己讨个公道,怎料被梅子渊打一顿不算,还要去反过头来去保护梅子渊的安全?
    陈太后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要脸?临清的闸怎么回事?哀家方才得了密报,临清的确拥塞,而且四闸皆落。闸官下落不明。你这个漕运总兵怎么跟总督斗哀家不管,耽误了九边的军粮,小心你的脑袋!”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之前臣一直以为是梅子渊落的闸,所以才不敢过问。既是这般,臣即刻动身去临清查明情况!”
    殿外忽然有內侍喊道:“宝咏庆将军到!”
    陈太后冲三人摆手,“往后行事多用用脑子!都下去吧。”
    她理了理衣襟,端坐回椅中,片刻后一位须发全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将军进了殿。
    陈太后笑道:“快给宝老将军赐座。”
    陈轩跟在陈士诚和叶炎的身后,总有些想不明白,这会子三人都出了奉天门,他迫不及待地拉了拉陈士诚的衣角,“陈尚书,太后今日是什么意思?”
    陈士诚回眸睨了陈轩一眼,对这个脑子不算灵光的亲戚甚是无语,“是求你赶紧滚回临清,莫要留在京里添乱!”
    叶炎淡淡一笑,他虽然也是太后亲戚,但跟姓陈的不是一家,说话总归客气三分,“陈总兵,太后的意思是,这天下终究还是姓王,莫要因为个人利益坏了大晟江山。”
    “啊。”陈轩应声点头,但脸上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陈士诚气得重重叹了一口气,扭头戳着他的脑门子,恨铁不成钢道:“太后的意思是,让咱们别跟陛下手底下那些学生娃们闹的太僵,好比这个梅子渊,明明不是你杀的,却谣言漫天飞,你被他揍成这样还不是干瞪眼?只能吃哑巴亏!真不知道你这三十年漕河总兵怎么干的,竟没让那些漕官扒了你的皮。”
    叶炎捂嘴笑了一声。
    陈轩觉的冤,“叔公,您当总兵这活好干啊?您换个人试试,钱少人多活又重,漕兵出了名的难招,要不是我...”
    “行了行了!”陈士诚看见陈轩马车过来,打断他的话,“回去先好好养伤,这次你去临清要盯紧了梅子渊,莫要让他再出一丁点纰漏,咱们从今以后要跟陛下的人走近些,关系缓和一些,千万别等到太后还了政,你让陛下赶回家种地去了!”
    陈士诚隐隐有些担忧,“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杀梅子渊的人恐怕还藏着别的目的,此次你去临清,若是查出些什么,定要及早通知我。”
    陈轩耷拉了脑袋上马车走了,陈士诚则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叶炎忍不住蹙了眉,“太后打算还政了?”
    陈士诚长叹一声,想着太后方才说的话,十分不情愿地点了头,“朝中形势不妙,你没见陈轩被打时多少文官从旁拍手叫好?陛下这些年扶植的寒门都渐渐上了台面,太后再不还政,朝中恐要生变。我担心梅子渊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太后也怕有人借机生事,渔翁得利。”
    叶炎撵着胡子,沉了嘴角,“陈大人所言甚是。”
    千秋殿的香熏得宝咏庆睁不开眼,他最讨厌这些腻人的气味,捂着鼻子坐下也不客气,直接昂着头问道:“不知太后宣臣进殿有何要事?”
    陈太后笑得柔和,“姐夫,云珠今年十六了吧?”
    宝咏庆倏地抬了眼,“太后要给她指婚?老臣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那个孙女脾气倔得很,上次看上一个穷酸书生,我不让她嫁,她竟与人私奔,要不是我派人把她抓了回来,现下宝家就没有这号人了。”
    宝咏庆赌气地睨了太后一眼,心道又要给他塞孙女婿,现在朝廷里年轻的公子全他娘的是白面书生,没有一个爷们样。
    想让他宝家后人嫁个弱鸡秀才,门都没有。
    “娘娘要是指个云珠不喜欢的,她回头上了吊投了河,我可拦不住。”
    陈太后掩面笑了一声,“姐夫,你也多劝劝,婚姻大事哪能由着云珠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