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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轰动京城的私奔事件之后,宝云珠就再也没见过宋赟。
在宝云珠心中,宋赟那日走出半道又把她送回了宝府,就是负了她。
无情无义,出卖自己。
虽然所有人都说宋赟这样做是为她好,她堂堂一个郡主流落民间吃苦受难,没几日就会挨不住。到时候贫困夫妻百事哀,早前那点一见钟情,很快就被日常琐事消磨殆尽。
可她就是恨,恨他爱得不如自己深,不如自己能放弃一切跟他走,哪怕一天也行。
宋赟默默起身,一言不发走出林子。
尹冬冬虽看不懂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问题,但也能感觉出宝云珠跟宋赟在闹脾气。
他撕了鸡腿又递过去,“我烤的,保证好吃!”
“不要。”宝云珠别过脸去,“脏死了。”
尹冬冬把鸡腿凑到她鼻子底下,晃了晃,“香的!好吃!我保证不骗你。”
宝云珠把脸转到哪儿,那只鸡腿就跟到哪儿,她烦的不行,正要发火,不想深吸一口气,正好把鸡味儿闻了个满怀。
还真的...挺香。
她嗤了一声,最终接过鸡腿,犹豫半天试探地咬了一口。
尹冬冬憨憨一笑,屁股着地,坐在宝云珠对面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吃鸡。
“你怎么跟狗一样!”宝云珠被他盯的不耐烦,忍不住骂道:“烦不烦啊!”
尹冬冬嘿嘿一声,不怒不恼,依旧朝宝云珠笑着,“你真漂亮!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宝云珠瞪他一眼,干脆站起来走到对面树下,背对着尹冬冬坐下。
尹冬冬刚想跟过去,却听见宋赟在不远处喊他。
他急忙跑过去,奇怪道:“你不是去找吃的了吗?这么快就找到了?”
宋赟不答话,而是将他拉到另一棵树下,躲在宝云珠看不到的地方,小声说道:“冬冬,你送云珠郡主回京吧。我想去趟德县。”
“你去德县干嘛?”尹冬冬不懂,“鞑靼人不是要去德县吗?”
“正是因为鞑靼人去德县,我才要过去。此处离德县不远,咱们一路并未听到鞑靼人炸粮仓的消息,想必他们还没有动手。德县知府东培聪与我是同科进士,我想去找东培聪,万一能赶在鞑靼人动手之前告知他,便能救百姓于水火。”
尹冬冬有些不放心,“可是修竹,你自己去德县能行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无妨,鞑靼人又不抓我,倒是你要多加小心,他们一直觊觎云珠郡主,此番回京,你一定要护她周全!”
“这是自然!”尹冬冬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修竹你放心,有我尹冬冬在,保证云珠郡主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宋赟简单跟尹冬冬告了别,默默望了宝云珠一眼,便小心地向南跑去。
德县在大晟素有九达天衢之名,是大晟的陆路枢纽。南来北往的客商结在此处落脚,漕河亦经过此处,与临清相比,繁荣程度不相上下。
宋赟一路狂奔至德县县衙,本想让衙役通传,奈何身上太脏,让人一棍子赶了出来。
宋赟从地上爬起,灵机一动冲到县衙门口的登闻鼓前,抽出棍子奋力敲起。
东培聪升了堂才发现地上站的是宋赟,忙不迭把他请进偏厅。望着灰头土脸,衣裳还烂了半边的宋赟,一脸诧异,“修竹,你怎地这般模样?”
宋赟顾不上寒暄,一口干了手中的茶水,先问道:“德县粮仓可还安好?”
东培聪一脸莫名,“挺好的啊。正月里无甚大事,一切都好。”
宋赟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起这几日的见闻,东培聪听闻之后登时一身冷汗,当即就招了人手严查粮仓四周,又写了手信去兵备道借兵,匆忙部署一番才与宋赟聊道:“前几日听闻京中有变,原以为是太后跟陛下又争执起来,没想到竟是鞑靼人从中作祟,我还真是不知事态严重至此。咱们离京城甚远,多亏修竹舍身相告,不然兵临城下我等亦不知晓。我今夜便贴告示于城中,凡有百姓见到鞑靼人行踪,举报者皆有赏。”
东培聪越想越坐不住,决定亲自去粮仓查看,“修竹你先换身衣裳,我去去就来。晚上等我回来,你我好生叙叙旧。”
宋赟望着自己满是泥泞的裤腿,赧然道:“那就叨扰了。”
东培聪离开前忽又想起一事,折回来对宋赟说:“对了,前几日大理寺有个送京重审的案子,押送犯人的差役路上病了一个,现下犯人正停在德县大牢。我看大理寺的令书上写着责办人是左寺副宋赟,可是修竹你?”
宋赟被他一说,想起了他没被鞑靼人抓走前办的那个案子,点点头,“是我。”
东培聪一笑,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太好了!那四州巡抚徐智艋尤为关心此案,既然有大理寺的人在,我便省的与他周旋!说起来我还未恭喜修竹你呢!竟高升到了大理寺,待我回来,今夜必要与你痛饮三杯!”
宋赟笑笑,忙向他还了一礼,“东兄见笑了。”
简单洗漱一番,宋赟刚坐下,师爷便把秋娘案的卷宗递了上来,“宋大人,这是临清的案卷,全数在此,老爷说交给您。”
宋赟接过卷宗翻了一遍,与在大理寺看的无甚差别,但他忽然想起犯人正在县衙,于是问道:“我能见见犯人吗?”